什么阉什么门?
我问王世豪,“阉门是哪儿?江湖人士吗?”
王世豪想了想,“可能是朝廷内部的吧。”
张辽听了,“雁门!大雁的雁!”
我跟王世豪对视一眼,还是不懂。
张辽也不着恼,“罢了罢了,一群土鳖。抄家伙吧!”
我左右寻摸一遍,我们几个就我有把大铁片子刀,人家那边马步整齐的倒啥都有,我要是直接拿大刀跟人拼,说不定那边有更高级的货,三两下给我剁了,所以我见张辽拿个鞭子没动硬家伙,不如我也退一步拿个杀人不见血的。万一失了手好歹还能有个解释的机会。
我跟吴延基说,“把你的镐头给我。”
他就拿了我刀去,把镐头递给了我。掂量掂量,这玩意儿实在不适合打架,一头偏沉,镐把儿还不牢靠,使的劲大点就能把镐头甩飞。我怕失手把我二哥砸死,就踩着镐头一提,卸下来成了木棍。
张辽问,“就这啊?”
“差不多够了。”
张辽把鞭子从桶里提出拖着过来。整个寨里就凭地上那团篝火照明,远了是林木尖峭近了是马嘶人影。张辽比我高出一个半头,他一走近火光都被遮住好多。一张马脸有棱有角,俩眼又细又长,跟庙里供的罗汉佛像似的。
我不由自主的露出敬佩的神情,但是自己又不想承认,面对面总得打声招呼,一句“你好高啊”不知怎的说成了“你好骚啊。”
张辽一愣,“你说什么?”
吴延基缺根筋,以为我在叫阵,于是帮我吆喝,“他说你骚!”
张辽冲吴延基扬起手,我还怕他伤了小吴,就听鞭哨一响,那鞭子跟草蛇似的游到我的脚下,给我拽一趔趄,大刺刺就扑地上了。
那鞭子一沾即退,半空又是一响,我赶紧打滚躲开,就听刚才趴着的枯叶泥土被一鞭子炸得土星子乱飞,溅得脸上生疼。
张辽说,“反应挺快啊。”
他说话不急不忙,手上的功夫却加了速。这鞭子一鞭快似一鞭,起先我还能凑着运气躲上几下,他察觉后换了套路,三虚两实的往下打,有时候只听鞭哨不见鞭头,没一会儿就给我打的衣衫篓缕。
我一招都还不上,脑袋里幻想了很多天崩地裂的招式,甚至想把手里这镐把棍儿千金一掷的砸出去毁灭半个地球的心都有了,可就是递不上招儿。练过和没练过就是不一样,很多时候我连人家要干什么都不知道,身上不知道哪儿就又挨一家伙。
张辽舞的累了,“知道错了吗?”
我错你妈啊你又不是我爸爸。我二哥不知道哪股子血缘关系上了头,可劲的替我求情,不住的跟张辽说好话。张辽见我不吭声,听得烦了便凶他,“你别着急,打完他就到你了。”
一个副将趁空凑到张辽身边耳语几句,张辽点点头,手一抖鞭子卷回了手里。
“今天先到这儿。以后别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听见了没,不然让你家将军知道了,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说,“你等等等等,”我火往上来,你说不打就不打啊,我这刚有点灵感。“什么就你家将军我家儿子的,你谁啊你。”
“咋,你还不服?”
“我服你妈!”
张辽笑了,又松开长鞭,“那这次得打的你起不来。”
我不高兴,“你有本事打死我!”
说着我也不躲了。躲啥啊,我就差学土行孙遁地了,别的啥丢脸的洋相都出尽了也躲不开他这下雨似的鞭头。肩膀上挨他一下虚招,没等他鞭子回圆,我抄棍子冲他脑袋轮下去了。
张辽举胳膊挡,喀嚓给我棍子格折了,他另只手又抖落鞭子,我拿半截木刺戳他肚子,张辽吓一跳,顾不得鞭法就来擒我手腕。我一只手跟他对拆,僵那里了,另只手拿木刺寻他要害,张辽拿着鞭子腾不出手,一时间被我贴身缠得左右不支。
他副将见了便要上来,就听我身后那几个家伙也挺义气,嚯嚯也跟上前。张辽喝道,“别搀和!”于是扔了鞭子,双手跟我缠斗。
这下我的优势又没了。这逼不光比我高比我壮力气比我大功夫还比我好,我们四手架在一起,我突然发现他胳膊腿脚也比我长出一大截,我们互相正中一腿,我没够着他,他却把我踹出好几步远。
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张辽又问,“错了吗?”
我不言语。
张辽恍然又问,“服了吗?”
“我服你妈!”
接着又扑上去撕打,这发狂了拼命有一点好,就是跟练家子过招的时候,越是谨慎自己的破绽越大,对方可以发挥的机会和思考的时间越多,出手都是套路和手段。可是一旦打急眼了,乱拳无章的跟他近身乱打,很多招数他也用不上,只要别卡他脖子犯些低级错误被他一招抓住把柄,暂时就能稳住局面。
那副将又来提醒,“将军,时间不早了……”
张辽应一声,平掌把我推开,“行了行了,今日不分胜负,你要有心,咱们改日再打。”
我看他衣着光鲜的,除了身上被我抹了些黑手印以外没啥吃亏的。再看我,衣服被抽的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到处疼,好些地方还渗了血,一脸污泥两手土,哪有半点不分胜负的样子。
我二哥过来拉我,“你行了你!今天捡了条狗命抓紧滚!以后不许再来这里了!今天张将军是让着你,他要是在马上一枪就能槊死你!”
我还是不服气,可是真的打不过,突然有点想哭。
张辽翻身上马,呼喝身边随从安排事宜,完了跟我讲,“臭小子武艺一般,胆色倒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啊?”
被人这么一夸,我眼泪鼻涕都下来了。
“老子不跟你说!”
张辽哈哈大笑,“咋还给揍哭了?刚才打那么疼都没见你哼哼——回去后给你们渠帅带个话儿,说并州刺史府开始出兵讨逆了,听说所过之处没有不降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鬼功夫。”
他又跟我二哥说,“寨里都安排好了吧?”
我二哥恭恭敬敬回,“老弱都遣散回家听消息了,留咱们兄弟四个守寨。将军放心。”
“是了,看好家,等咱们回来。”
我问他,“你去哪儿啊?”
张辽昂然道,“老子二十从雁门轻骑,去探探这些家伙的底细。”
我说,“那你可别死啊。”
张辽笑,“他妈的怎么可能,就算百万雄兵在眼前老子也不带怵的。”
“回来接着打。”他夹一下马腹,带着二十几人便隆隆远去了。我二哥又要跟我说些这个那个,我烦得听,便领了他们回去。
在路上郝萌憋不住,看出我确实不懂功夫,就教了我几手入门刀法。我们一边演练一边说着,就回了营地,结果却扑个空,韬老师和他的父老乡亲一个没留,连带吃饭的家伙什儿全部没了,只留下些许残羹碳渣,想来已走了一会儿。
范疆辉嚷嚷,“我操这人都去哪儿了?该不会像那张辽说得给官府抓走了吧?”
吴延基骂他,“你傻逼啊?官府抓人能抓的这么整整齐齐的啊?这一看就是自己收拾行李卷铺盖走人的啊!”
王世豪摸摸绝壁般后脑勺,“兴许是听到什么消息转移了吧。”
郝萌抱怨,“韬老师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着也得留下个口信或者留个人说一声啊,太不够意思了,整天就惦记他家那几口子吃饱了没穿暖了没。”
又讨论了半天,都饿的头晕眼花,几个人就分开找了些凑合能下肚的东西吃了,第二天商量半天还是没有出路,只能原路返回去投张辽,毕竟那里有寨有墙的,好歹也算有个家。
于是情愿不情愿的,又硬着头皮往东石崖去。见了我二哥果然又被数落一顿,我说这亲的己的也真是奇怪,平日里跟你一百个不对付,真有了生命危险他又帮你助你,稍微好转一点又看不上你跟你这个那个,这人啥心态?
死乞白赖的混了口饭吃,我二哥不住催促我快滚,我们几个就铁了心要住这儿,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跟着张辽打家劫舍,混得好了还能有个马骑,多威风啊。
接着几日就砍柴挑水,把寨里的物资储备弄的满满当当。初来驾到嘛,总得好好表现表现。闲下来就跟郝萌学刀法,他也不是用刀的行家,只是多少比我会一些罢了,但就是这一些对我来说也十分珍贵,左右研习爱不释手。
王世豪每天清晨出去采药,给我用了效果还真不错,几天下来伤口就好的七七八八,我连连夸他,王世豪谦虚道,“其实不用药这些天也该好了,我就是做做样子。”
这天晌午刚吃过饭,就见山下升起一股青烟,我们还没弄清楚咋回事,张辽带着他的雁门轻骑就乱哄哄的闯进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快关寨门!快关寨门!”
我二哥他们紧随其后,进寨后就慌忙闭门,我们几个跟着火急火燎打下手。我见张辽挂了彩,问他咋回事,张辽气喘吁吁不住骂娘。
“贼娘皮姓吕的,好几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