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瑾元话虽那么说,但到了书房之后,还是吩咐梁暮临换一批人给李约棠送过去。
看着海棠苑院子里满满当当站着的三十来人,李约棠挑眉看向左手边低眉顺眼的梁暮临。
“怎么?王爷想拆了本郡主这海棠苑?”李约棠冷笑着问。
不知为何,梁暮临居然在李约棠这一眼中,看到了压迫感。
想到现在的李约棠不一样了,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王爷的意思是,海棠苑缺人手,您挑看得顺眼的留下伺候您。”
李约棠冷哼一声,并不领情,脸一扭,冷声道,“怎么,本郡主在王爷眼里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哪能呢。”梁暮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实在是为难这个冷面侍卫了。
他在魏瑾元身边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什么时候陪着笑脸来哄过女人了?
更何况这人还不是他惹的!
那边被人扶回卧房的魏如月,脸煞白,靠在软榻上,一双眼睛里都是怨毒。
这个李约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变成这样,居然还敢当面顶撞自己!这还不算,这次甚至对一个婢女动手!
这哪里还有之前那个在魏王府仰人鼻息,战战兢兢,只会耗子扛枪窝里横的样子?!
魏如月越想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真想时光倒流,将半个时辰之前目中无人的李约棠的脸撕烂!
“啪”地一声,魏如月一巴掌拍在矮桌上,“彩月,王爷有没有去处置那个贱人?”
她的语气里面蕴含着过多的怨怼,让彩月也大气不敢出,“二小姐,王爷去是去了……”
彩月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魏如月的脸色,生怕触了霉头。
不成想,魏如月不开心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魏如月柳眉倒竖,“吞吞吐吐的,赶紧把话说清楚!”
质问彩月的同时,魏如月其实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后果。
无非就是表兄又被那个贱人给糊弄过去,或者是被她告状,自己又失了一城罢了……
彩月被她吓了一跳,“扑通”就跪在地上,“二小姐息怒,王爷并没有责罚王妃,还,还……”
她咬着下唇,面上是和主子同样的不甘。
魏如月这会儿没工夫看她是不是跟自己同仇敌忾,一脚踢在她肩膀上,语气严厉,“还怎么了!快点说!”
彩月被踢倒在地,肩膀上疼得要命,…却也不敢再有所隐瞒,“王爷还让人把之前您派去的下人都送了回来,又让人送了一批去。”
“这回海棠苑就没有您的人了!二小姐,你想想办法啊!”
说完,半晌没听见魏如月的回音,彩月战战兢兢地抬头,就看到魏如月表情狰狞,目光盯着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爬进来的一只蚂蚁看。
“二小……”
那个“姐”字彩月都没来得及说出来,魏如月“腾”地站起来,一脚踩上去,嘴角溢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脚尖不解气似的又碾了两下,“李约棠,跟我斗?”
就在彩月以为魏如月疯了的时候,魏如月又倏地变脸,转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问她,“愣着干嘛?我受了伤,还不给我梳妆打扮,让表兄看看?”
彩月知道了,她没疯,这只不过是原形毕露。
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给魏如月梳妆,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很憔悴。
插上一根素簪后,彩月收手,脸上露出较为满意的表情,“二小姐,咱们去王爷那?”
“走。”魏如月站起身,冷着脸,走路时却已经一瘸一拐。
这边魏瑾元刚进书房,屁股还没坐热,门就让随从给推开。
那人猝不及防对上魏瑾元有些冷的眸光,吓了一个哆嗦,“王爷,王爷……”
“何事?”魏瑾元抬眼,连声音都带着不爽。
“二小姐来了,就在门外,说,说让人给做主!”随从不是第一次替魏如月传话了,每次传话都战战兢兢,生怕魏瑾元随时翻脸。
果不其然,一提到魏如月,魏瑾元就眯起眼睛,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那,要不奴才让二小姐回……”随从嗫嚅着建议,还没说完,就被魏瑾元打断。
他突然来了兴趣,想要在这个时候见见魏如月。
“让她进来。”魏瑾元侧对着门口的方向,说话间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笔,批阅起公文,作出一副忙碌的样子。
魏如月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魏瑾元线条冷硬的侧脸,她哭哭啼啼,抬手按着眼角,故意露出擦破的地方。
“表兄,你可要为如月做主啊!”魏如月走进来,像是站不稳一样,半个身子都靠在彩月身上。
“怎么?”魏瑾元放下毛笔,缓缓抬头,像是他没去过海棠苑,不曾听闻海棠苑的乱子似的。
倒是魏如月,演戏演久了,从善如流,“表兄,嫂子不分青红皂白便对我动手,只因为一个婢女!”
“对你动手?”魏瑾元挑眉,“还有这事?”
这倒是没听侍卫说起。
魏如月连忙把手上的伤口露出来,“表兄你看!嫂子大概是看如月的眼睛不大好了,才会如此吧。”
说着,又抬手捂着眼睛嚎啕大哭起来。
魏瑾元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哭?
不过经魏如月这么一提,魏瑾元倒是想起来了。
她眼睛的确有一段时间是失明状态的,只不过是不是李约棠下的毒,现在看来,还有待考究。
见魏瑾元不搭话,魏如月有些心慌,她将手挪开,看着魏瑾元,一脸惊讶和委屈,“表兄,你不会真的相信她的话吧?”
还未等魏瑾元解释,魏如月又哭了起来,“罢了罢了,我人微言轻,不如镇国将军的女儿分量足,表兄既然相信她的话,那如月是死是活,也无关紧要了。”
说完,转身拉着彩月就要离开。
一只脚刚踏出书房的门,魏瑾元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
“等一下。”
魏瑾元无奈极了。
这是母亲的外甥女,宝贝得很,若是被人知道在魏王府受了委屈,又免不了一番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