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黑衣人轻笑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不敢,下官不敢。”赵县令连忙道,“既然是大人所看重之人,下官定不敢怠慢,定完完整整地将人送出去。”
“此外,不许将此事告知纪姑娘。”黑衣人道。
“是是是。”赵县令如小鸡啄米般,“下官都记下了。”
“去吧。”黑衣人声音冷淡,见赵县令慌慌张张地走远,冷哼一声,若非不想暴露行踪,像这种昏聩无能的贪官,早就被主子给处置了!
“哟,赵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李员外在公堂门口打转,一见赵县令立马迎了过来,“我这案子还等着你审理呢!”
“审理个屁!”赵县令一把将李员外推开,“李老爷啊李老爷,托你的福,我差点丢了官帽,你知道这纪菁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李员外一脸迷惑。
“我告诉你,这纪菁必须马上放了,咱们还得和颜悦色地将人送出去,多多赔罪,求她不要怪罪才是!”赵县令一甩袖子。
“这……为什么呀?”李员外彻底不懂了。
“我说你……过来。”赵县令示意李员外将耳朵凑过来,道,“这纪菁背后有人,这人还是我们谁都开罪不起的!”
李员外闻言脸色剧变。
公堂中,一片安静。
纪菁盯着正中那块“廉洁清明”的匾额,轻轻一叹,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不好受,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时代,她还是太弱了,弱得犹如一只蚂蚁,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把她碾死。
在权和钱面前,她的反抗太弱了。
如果这次还能全身而退,她一定要努力攒钱变强,摆脱如今的窘境——至少不会被一村中恶霸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
“咳咳。”纪菁余光中闪过两片衣角,赵县令和李员外匆匆回来了。
赵县令拍了下惊堂木,“嗯,经过本官审查,此案确有冤情……呃……李员外已经撤销了诉状,劫狱之事,念在你也是平白蒙冤,担忧寡母,关心则乱,本县令姑且不与你计较了,现在本县令宣布,一切都是一场误会,纪菁无罪,当场释放。”
纪菁一脸震惊地抬头。
刚才还要打要杀,怎么突然间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看向李员外,李员外脸色僵硬,竟有些忍气吞声的意味在里头。
这两个沆瀣一气的恶人,突然一反常态,必然有原因。
纪菁心念电转,难道和刚才出现的那个黑衣人有关?他帮了她?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算得上柳暗花明,纪菁全身而退,带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柳氏和兄妹俩回了家,梨花村的村民见此议论纷纷。
“这纪菁也太有能耐了,李员外都奈何不了她,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
“还能是什么手段,狐媚手段呗,跟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娘一样!”纪家隔壁的大嫂王氏端着水盆走过,呸了一声。
凉亭中,沈追坐在琴前,手指抚弄着琴弦,一阵清泠悦耳的琴音传出。
“主子,一切已按你吩咐办好。”暗卫沈七回禀好。
“好,你多多注意那边,平时有什么事多帮衬些。”沈追道。
沈七应下。
“主子。”沈五大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京城回信。”
沈追接过,打开信,匆匆扫了一眼,手上不由得用力,捏皱了信纸:“居然是……四哥。”
沈追心下有些荒凉,他与四哥年龄相差不大,从小一起入学,平日里也没少在一起切磋武艺,两人之间算不上兄弟情深,但也曾饮酒作乐、谈诗论道,如今,竟也走到了这一步。
“主子。”沈五忧心道,“你要保重身体。”
“我没事。”沈追深吸一口气,“安排人……潜四哥身边去吧。”
走到今天这一步,谁也回不了头了。
自上次从牢里出来,柳氏受了惊又受了寒,身子愈发不好了。纪家的担子压在纪菁一人头上,她一边照顾两个弟弟妹妹,一边上山采药赚钱。
好在有系统药物扫描功能的帮助,大大提升了她采药的速度。
又一天早出晚归之后,纪菁背着背篓回来,煜儿兄妹两个正扒着大门眼巴巴地望着外头,等见到纪菁的身影时,眼睛一亮,冲她跑了过来。
“姐姐,你回来了!”
“姐姐你累不累,喝水!”
“好,玉儿真乖。”纪菁接过水喝了两口,“你们两个今天有没有胡闹啊?”
“没有。”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对了姐姐。”煜儿飞快跑进了屋,从屋里拿出一个鼓囊囊的织金钱袋来,“这是我和妹妹在井边发现的。”
纪菁接过,这几日,她的弟弟妹妹总会在自家井边捡到一个钱袋子,里面的钱加在一起都有上百两了,不知是神仙下界普渡众生,还是江湖中哪位大侠怜弱济贫?
纪菁抛了下手里的钱袋子,眼中闪过一丝趣味:“正好,明日不忙,我来会会这位神仙大侠吧。”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擦亮,纪家其他人还在睡梦之中,纪菁就背着背篓出了门。
没过一会儿,院子的木门被推开,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走到井边,从腰间取下钱袋,扔在了地上。
“你就是那个活菩萨?”纪菁的声音响起。
那个人吓了一跳,猛然回头。
“是你。”纪菁认出了他,出现在县衙公堂上的那个黑衣人。
能让赵县令毕恭毕敬,身份必然不简单,这样一个人,为何会出现在她家的后院,还往井边撒钱呢?
“当初在县衙公堂上,也是你助我脱身的吧,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帮我?”
黑衣人一言不发,转身欲走。
“等等。”纪菁追上去,将地上的钱袋捡起来,又将两个孩子之前捡到的那几个钱袋从背篓里拿出来,塞进黑衣人怀里,“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虽然不知你为何帮我,但这钱我不能要。”
黑衣人看着自己怀里的钱袋,眼露纠结,公子叫他多多帮衬这姑娘,他见姑娘家贫如洗,便赠以钱财,如今看来,这姑娘好像并不领情,他是不是好心办成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