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催开她的灵脉?”华宁峰皱起眉头,“这是何意?”
贾神医踱了几步,高深莫测道:“大小姐在母胎时身体受损,导致灵脉闭塞,无法聚灵。当时念及她幼小,承受不了如此刺激,只能作罢。如今她即将成人,可以尝试这种办法,只是风险较大,一个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若华家主介意,老夫也束手无策。”
华老夫人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溪丫头身体虚弱,如何能进行这种折磨?再说,即便她就是好了,这种丢性命的事我也不同意!”
“母亲,这种事或许该问问她的意见。”华宁峰打断了她的话,转头对蓂兮漠然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难道你真要永远当个废物不成?”
他将她的生死置之身外,但蓂兮并不介意,她点了点头:“可。”
竟是一丝犹豫也无。
华宁峰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华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溪丫头,你再考虑考虑,不要意气用事。”
“母亲,这对明溪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白素娥一边扶着华老夫人,一边劝道。
“是好是坏,就看大小姐的造化了。”贾神医捻着胡子,意味深长。
造化?蓂兮单手撑着下巴,冷冷地想。
说得挺好,她便是“造化”。
*
夜深,荒凉的后院更显寂静。
见小涵睡熟,蓂兮只身来到庭院,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阵法。
光芒闪过,一名绿衣男子出现在眼前。
“后、后土大人?”忽然见到蓂兮,空梧还有些不敢相信,“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蓂兮叹了一口气,将她的经历简要的说了一说。
闻言,空梧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这四凶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您下手。”
“是为了东皇钟,”蓂兮道,“他们想用它解开妖皇的封印。”
百年前,她亲手将妖皇东皇太一封印在了幽冥某处,并受三清之一的玉清元始天尊所托,保管此物。那是十大神器之一,是东皇太一的至宝,不仅能开天辟地,更能毁灭乾坤。
“妖族为祸世间,东皇现世,三界岂不又是一场大乱?”想起百年前的惨状,空梧不寒而栗,“但大人您是四御之神,他们怎会把您伤成这样?”
蓂兮若无其事地别开眼。
穷奇、饕餮、混沌和梼杌联手布下的四都煞神阵虽然不比几个上古阵法,但威力无穷,一般人根本不会与它硬碰硬,而是会找到阵眼破解,像蓂兮这般以力碰力的,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吾就是突发奇想试一试,结果倒是小看了穷奇。”蓂兮说得轻描淡写,空梧听得心惊胆战,“在借用华明溪身体的时间,吾会扮演好这个角色,直至离去。但如此修炼,速度着实太慢,若能有什么事半功倍的方法就好了。”
“大人元神受损,累及根本,灵力自然恢复的慢。”空梧挠了挠头,眼前一亮:“对了!后山有一方温泉,大人不妨去泡一泡,疗养内伤。”
温泉?听起来还蛮有意思。
蓂兮点点头道:“带吾去看看。”
*
空梧说的地方,其实是华家的禁地,除家主外,任何人不能踏进一步,而他是守护这一带的地方神灵,所以能够随意出入。
此地灵力充沛,滋养万物。千年老树遮天盖日,百花争奇斗艳,风景优美,是个修炼的好去处。
“华家的灵兽多圈养在此,对一般的驭灵者来说,十分危险。”空梧一边走,一边跟蓂兮介绍,“一会小仙去给您去采点珍草熬药,辅以调理。”
说话间,远处有潺潺流水声传来,如鸣佩环,悦耳动听。袅袅的白烟指引他们向前,再行数步,只见十几块巨石围绕着一方泉眼成圈,旁边还长着一棵苍天梨树。
“大人可还满意?”空梧骄傲地扬起脸,“您就在这里养伤,没人敢来打扰!小仙这就摘药去!”
说罢,他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
“这么急着走作甚?”蓂兮奇怪地望了一眼,但也没往心里去,而是脱下了衣裳,踏进池中。
不过瞬间,清泉的温暖弥漫四肢百骸,灵气一点一点融进体内,连带着这些时日的疲惫都消了不少。
不曾想华家还有这么个好地方,蓂兮暗暗道,下次带上小涵来这里泡一泡,不比擦药好得快?
她这般想着,枕着岸上的碎石闭上了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泉池雾气蒸腾,缭绕如仙境。梨花翩然飞舞,如初冬的小雪洒落水面,随着水波轻晃,静谧而美好。
她的身上散发着幽蓝色的光,不急不缓地吸收周围的灵力修补自己的元神。
突然,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乱花雨,薄雾深处,勾勒出了一抹硕长的身影。他踏着满地花香,一直走到蓂兮跟前半跪而下,修若梅骨的手覆在她的发顶,轻柔如一朵花瓣坠在发间。
蓂兮半梦半醒,丝毫没有察觉。
“怎么伤得这么重?”他轻轻开口,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溺人的笑意,“这么倔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谁?
谁在说话?
蓂兮微微睁眼,只见一片衣袂不染半点尘埃,洁白胜过漫天的梨雪,柔软似天边的云霞。她伸手想要抓住,却猛地惊醒,起身环顾,身旁空无一人。
就好像她误把流水听作声音,误将薄烟认作衣裳。
一时间,停歇的风又归来,与梨花顾盼,同月光流连。
她心间微微一颤,从发上拈下一朵梨花,带着一点触手及化的凉,裹着一点清甜的香。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蓂兮环顾四周,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起身将衣裳穿好,池外空梧的声音遥遥传来:“大人,小仙回来了!”
此去一趟,满载而归。空梧怀里抱了数十种药草,美滋滋地想要邀功。
谁知,他家大人面色阴沉地望着他:“你可见到有人来过?”
空梧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一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