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黄金!
顾知晏立刻抬头看向说话的方向,恨不得说一句“有眼光!感谢金主抬价!”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似乎都在寻找这位出手阔绰的金主是谁。
负责拍卖的灰衣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起身站起来,满脸堆笑的看着一个方向,谄媚道:
“诶呦,九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说着连忙用袖子弹了弹凳子上的灰,点头哈腰道:“快来坐,怎么能委屈您跟那群人坐一起呢?”
“九爷”从人群中站起来,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小弟,缓缓走到台前凳子上落座。
顾知晏的目光一直追着他,仔细描摹着他的长相。
这位“九爷”约莫三十五六,却不显老,反而带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稳。
他穿着一身英伦风的黑色燕尾服,显然跟西洋人接触不少,三千墨发用一个墨玉冠束住,说不上的绅士。
正愣神时,“九爷”回头看了她一眼,深邃的星目一弯,对她微笑着点了个头。
顾知晏微愣,这个人长的…好像她以前抓过的一个大.毒.枭。
那.毒.枭名叫秦峰,武艺高强,党羽遍布全国,被她阴了一招才彻底落网。
三十年一晃而过,这人会是秦峰的儿子吗?
灰衣男子继续伺候周到:“九爷,您若是想要美人我给您送过去就是,或者您让手下来要就成,何必跑这一趟呢?”
“大家知道的,我秦酒做事向来严谨,而且,这个人我很喜欢,必须带走。”秦酒正色道:“你开个价吧。”
灰衣男子虚汗淋漓,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他哪儿知道随便捡个美人就惹上了秦酒,拿了他的钱,自己还有命活吗?
“九爷看上的人我哪敢要钱啊,我们这儿的生意还有要你罩着呢,这样,人今天你带走,小的不收您一分钱。”
“那不行,钱还是要给的。”秦酒绅士的笑:“徐虎啊,我给你八百两黄金,你再帮我办件事。”
“爷,钱不要了,您说!”徐虎快给他跪下了,早知道就不捡美人了。
秦酒唇角一勾,扫了一眼台下众人,淡声道:“把这些刚刚觊觎过她的眼睛,全部给我挖了,下酒。”
此话一出,全场登时炸开,许多人被吓得站也站不住,刚刚提议轮着玩的人脸色更是“刷”的白了一层,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对了,刚刚谁说要一起买,轮着玩来着?”
秦酒下一句话,立刻把刚刚议论的几个人吓的扑通一声趴下,扶着地面跪起来,跪也跪不稳。
混迹黑道的,没人不知道总头目秦酒的名字,但是这秦酒不是只爱西洋名表吗?为什么会对这女子这么上心?
“九爷,九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要买这美人儿。”
“是啊,九爷绕我们一命,我们将来做牛做马也要回报啊!”
“求九爷开恩,求九爷开恩啊!”
一个个响头砰砰落地,砸的尘土轻扬,血腥气越发浓重,但是几人却感觉不到疼。
这个时候,只要能活命,磕几个头算什么?
拥挤的暗室内,哭喊祈求声瞬间连成一片。
顾知晏狐疑的眯起了眼睛。
就算秦酒是秦峰的儿子,可自己与他并无交集,而且,就算要替父报仇,也不该为她出头啊。
难道自己美名远扬,爱慕者遍天下?
顾侯爷立刻收回了自己不合时宜的自恋,缓缓动了动身子,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秦酒转头看向她:
“阿晏,你说这些人应该怎么处理?”
他的语气温柔而轻松,仿佛在问顾知晏想吃什么晚饭。
顾知晏噎住片刻,正想说点什么,却见秦酒拔出一把西洋造左轮,手,枪,对准了第一个提议轮了顾知晏的人。
砰!
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那人已经双目圆睁,怦然倒地。
随着一声清晰的弹壳落地声,那死去之人的血汩汩流出来,浓重的血腥气罗织成了一张大网,让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他就这样,杀了一个人!
顾知晏咽了口唾沫,这里不同于二十一世纪,是个刚刚应用火.药和煤炭的时代,左轮,枪在大成没有几把,他是怎么找到的?
秦酒缓缓收回枪,让人把罩着顾知晏的笼子撤了开去,随后眼波流转,眼中喜悦再明显不过,竟一伸手把顾知晏抱进怀里。
那架势,颇有些久别重逢的欣慰:“阿晏,你终于醒了。”
顾知晏瞪大了眼睛,是她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吗?她什么时候跟秦酒这么熟了?熟到男女之防都这么寡淡,说抱就抱?
她反应过来后,已经跟着秦酒走出地下室。
两人一路走到轿边上,秦酒又抱了抱她,温柔道:
“别怕,我等了你这么久,不会伤害你的,轿子里有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先走,我去处理点事儿,好吗?”
他说罢,摸了摸顾知晏的头绅士的转身离开。
顾知晏扫了一眼轿子边的十几个属下,他们手上没有枪,大约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觉得趁这个时候去通知官府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又实在想看看秦酒的“惊喜”。
犹豫片刻,还是抬脚进了轿子。
轿子里亮着西洋进贡的汽灯,白色的光下顾知晏一眼就看见了一个信封。
这就是秦酒所说的惊喜?
上面不会沾着什么毒什么药吧?
顾知晏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番,确定那信封没事后才心惊胆战的打开,里面安然躺着一堆信纸。
她拿出来仔细一看,瞳孔猝然张大,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一叠纸。
这里全都是证明她大哥顾知宥清白的证据,还有奸臣跟北蛮胡族通信合谋诬陷顾家的信件。
秦酒是怎么做到的,这实在算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顾知晏有些难压心底的兴奋,她立刻将信封揣进衣服里,正想脱身,却听外面抬轿几人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狗皇帝正搜捕九爷呢,再说,我们来尚京是来接应夏子离大哥的,为了个女人现身,真不值!”
“那有什么办法?九爷喜欢,我们还能杀了不成?”
“为什么不成?现在杀了,九爷又不知道,正好断了他的软肋。”
操!这年头手下都这么不听话?
那正好,她帮秦酒清理一下门户!
顾知晏握住自己腰间那把死也要带着的匕首,正准备先下手为强。
忽然,轿子一晃,她整个人带着轿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差点砸出脑震荡。
她捂着心口咳嗽两声,试探着从轿子窗口向外看,刚刚那十几个站着的黑衣手下纷纷倒地不起。
这是被什么人迷晕了?
微风撩起轿帘,顾知晏隐隐看见轿帘之后,一阙白色衣袂随着翻飞。
她心底忽然一惊,这个白色影子...是杀了刘管家的那个吗?
仔细想想,似乎在湖心亭杀了秦悦时,也在不远处看见过一抹白色身影。
是同一个人吗?
顾知晏直起身,试探着向前。
做足了所有的心理准备,掀开轿帘时,却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门口,彬彬有礼的对她一笑: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