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乖顺地过去,不解地看着他。
都这个时间了,难不成他还要上哪?
夙珝刻意用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遍,皮笑肉不笑。
“你如今倒是得了势,本王便活该在此挨饿受冻,连吃食都得是别人剩下的?”
如此一说,雪姝顿时想给自己一拳,当即羞愧得红了脸,吐了吐舌,忙道:“叔公在此稍后,孙女这就去找衣裳来。”
虽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导致两人变成了这样,但不管怎样也不能真把人留在她这元姝苑。
夙珝蹙眉,看着他自己的身子这会儿正做着这样的动作,越看越觉得膈应。
尤其对方还用他的脸跟声音在他面前自称“孙女”。
略微沉思,夙珝道:“往后在本王面前不必自称‘孙女’,时刻注意仪态。”
雪姝手下一顿,脸上又臊得热了,连声应下后翻出一套她认为可以给她叔公穿的衣裙。
夙珝伸展了双手,神情悠然地等着。
起初没想太多的雪姝这会儿看着他这般模样突然不自在起来,摸了摸鼻子脸上有些发热。
夙珝侧眸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衣物,眼神淡淡的。
雪姝转转眼珠,“叔公,您能闭上眼睛吗?”
这身皮咋说也是她的,就这让他瞧光了去……
方想着,懒懒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
“左右是要看的,早晚而已。”
夙珝又有些瞌睡了,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后当真闭了眼。
噗——
雪姝差点一个手抖直接就把里衣扯烂,偏偏她还反驳不了,“叔公说的是。”
夙珝以为她会如何作答,不想却听她这般温驯,这不由让他想起方才交手之时。
反差真大。
然而他却不知,只有在他面前,某人才会格外乖顺。
别扭地为自家叔公更好衣,雪姝方松口气,门外便传来喜贵的声音:“王爷,五十了。”
雪姝先前未说打多少,这会儿已听不到白茯的声音,喜贵又来报,估摸着人只吊着一口气了。
她头也没回地一边替夙珝整理发髻一边冷冷地对屋外道:“抬出去,从今天起她不再是元姝苑的人。”
“是,”喜贵应下,随后只听得院里轻微的一阵动静后便安静了下来。
给她家叔公拾掇了一阵,雪姝从她那破旧的梳妆台上拿了一片碎裂的镜子给夙珝照,“叔公您看,如何?”
她对自己的样貌向来是不在意的,是圆是扁是丑是美都是父母给的。
然跟他比起来,她自己的这张脸便相形见绌了。
她如今占了他的身子,占了他这张俊朗的脸,多少还是担心自己的这张脸会被他嫌弃。
夙珝自醒来到这会儿还不知自己样貌如何。
眼下心情有所好转,他也来了兴趣,就着雪姝拿过来的镜子端详了一阵。
本以为日子过得这般清苦的丫头片子会跟他在外见过的乡下丫头一样,面黄肌瘦萎靡不振,不想他看到的却是一张肤如白雪明眸皓齿的小脸。
脑中蓦然上过一些画面。
夙珝从镜子里看着雪姝,难得夸赞,“本王倒是忘了,你自小便生得好。”
闻言,雪姝莫名鼻头泛酸,微微咬唇,笑着道:“多谢叔公。”
她那名义上的父皇估计现在见了她本人都认不出来了吧,这个人居然还记得。
夙珝没错过她眼底的泪光,抿了抿唇未再言语。
雪姝稍微收起心思,“那叔公,我们现在回王府?”
“嗯,”夙珝淡淡地应着,接着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平日里这个时辰,他早不知做了好些美梦了,今儿个却在这熬夜。
至于之后的事,等他睡醒了再说吧。
雪姝不敢耽误,唤了喜贵进来后在喜贵震惊的注视下同夙珝一前一后出门。
两人刚出屋,便同从御膳房回来的白茯碰上了。
白茯在看到这有着天人之姿身份又极其尊贵的男人时,几度以为自己在做梦,连真假都不敢确认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王……王王王爷!奴婢给王爷请……请请安!王爷吉祥!”
说罢,连磕了好几个头。
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又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雪姝脑海里再次浮现上辈子白茯的死状,差点喊出声来。
好在她及时忍住,“不必多礼,起吧。”
白茯连声道谢,后端着汤盅低着头起来,这才发现她主子竟衣衫整齐地站在昭王身旁?!
“王爷,子时就快过了。”
喜贵的声音打断白茯的思绪,白茯以为这是喜贵公公在催他家主子回府。
殊不知下一刻从那尊贵的人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只听这尊贵的大人物说:“六公主今夜随本王回府,你跟着伺候。”
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白茯这才敢抬首,“是。”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就走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回来就变天了?
难不成是她家主子做了什么冒犯这位爷的事,这是要带回去严惩?!
雪姝一眼就看穿白茯所想,忍不住想笑。
然情况使然,在未经得她身边这位的允许下,便是白茯,她也不能说实话。
于是,夙珝本尊就这样出了元姝苑上了回他自己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