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师对外形没有特别的要求，但大多魔法师外形不差，那个白胖魔法师只是胖了点，其实还是蛮帅气的。人们心目中的魔法师也大多是法袍飘飘，英武不凡。

像李芒的外形，实在是有损魔法师的整体形象，所以男子的说法并非有意损他，而是实话。

李芒并不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前辈，我听您的，以后专心研究武道，您把身法传给我吧。”

“你真敢想！”男子轻蔑地撇撇嘴，随后眼珠一转，“也罢，你要是能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说吧，你有什么理由让我教你。”

李芒平静地环视一圈，认真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您其实并不愿意呆在这里，但似乎有苦衷，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想应该和魔法师有关吧。”

男子一脸惊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您说我六识已开，我能感应到宅子被施加了魔力。”李芒的表情很坦然，“我能进来说明魔力不禁人出入，加上您喝闷酒，所以我猜是某位魔法师将您软禁在这里。”

“软禁？呵呵，算是吧。”男子满脸嘲讽地嘿嘿冷笑，“你的猜测一点没错，确实是一个厉害的魔法师将我关在这里，他逼迫我放弃武道改修魔法，否则永远不许出去。”

李芒听了一怔。男子的口气怨念很重，但并没有多大仇恨，那么他和那位魔法师的关系就很不一般了。逼迫他弃武修魔，应该是祖辈父辈的人物吧，大致上是亲人恨铁不成钢。

“你长得这么丑，没想到还挺聪明。”男子揶揄地撇撇嘴，“你大概也猜到了，没错，是我祖父，伟大的红衣主教司桥大人，他觉得孙子修习武道是大逆不道，于是用封魔咒将他囚禁起来，不是软禁，是真正的囚禁！”

红衣主教司桥，是这一带鼎鼎大名的大魔法师，慕宾提到他的时候都肃然起敬，李芒当时便记住这个名字。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落魄颓废的男子居然是司桥的孙子。

“前辈，这个，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李芒有些尴尬。

“没什么，我痴迷武道，被老爷子怒而囚禁是咎由自取，但我绝不会妥协！”男子的眼神极坚毅，稍后拍拍李芒的肩膀，“我也长不了你几岁，还没成亲呢，别前辈前辈的叫，我不爱听。”

李芒痛快点头：“行，以后我叫你司大哥。”

“好！”司南很欣赏地用力拍拍他，把李芒拍得身体一矮，“自从老爷子大发雷霆后，我被囚禁在此，没一个人敢来看我，如果不是有武道支撑，我真的活不下去。”

“毕竟是祖孙，等老爷子气消了，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李芒安慰他。

“不可能，除非我改修魔法。”司南摇摇头。

李芒有些纳闷了：“司大哥，我想不通，你好像很排斥魔法，为什么不魔武双修呢？”

“魔武双修？”司南眯起眼睛仰望天空，良久，抓起酒壶狠狠灌了一口，骂道：“你懂个屁！还有，你的话真多，我讨厌魔法当然有我的原因，干嘛要告诉你！”

不知哪点触动他的内心禁忌，他变得很烦躁，脾气很大，眼神凶戾可怕，像一头被激怒的魔豹，咆哮不止，随时准备咬人。李芒立刻乖乖闭上嘴，并且和他拉开距离。

这种暴躁状态大约持续了一刻钟，司南才缓缓平静下来，仿佛大病一场似的变得很虚弱，身体斜倚在台阶上，有气无力，眼神也变得空洞无神。

“她死了，被魔法火焰烧死，我眼睁睁地看着，无能为力，我痛恨魔法，痛恨一切和魔法相关的东西……”司南揪住脑袋，嘴里含糊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没等说完便昏昏睡去。

他所念叨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对他的影响极大。

在睡着之后，他的表情惭惭舒缓安宁，眉头也逐渐展开，有种婴孩般的恬静。

在这种状态下的他也脆弱如婴孩，说明他的心性极单纯，对李芒完全不设防。这是一种信任，可能连他本人都未必意识到，但已经展露在李芒的面前。

整幢宅院只有司南一个人住，在他睡着后格外幽静。李芒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守在一边，回味之前的战斗。

相对魔法师来说，武者在速度和敏捷上占据优势，但按照司南的说法这只是早期，一旦魔法师掌握飞行术，武者便再无优势，魔法师完全可以靠飞行拉开距离。

那么，身法对武者来说就至关重要了，李芒仔细回忆司南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身法，不时在脑海中模拟，但缺乏心法的支撑，总是模棱两可似是而非。

“……夫逍遥步，阴阳相济，阴劲在外，阳劲在内……阴劲发而增灵敏，助捷隐，阳劲发而提速度，利周旋……”司南的嘴里忽然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

李芒开始没听出味道，后来才意识到是一段心诀，正是司南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心诀，顿时喜出望外。

在智慧大开之后，李芒不仅目明也耳聪，能做到过目不忘，等司南说完之后，他略一回忆，便把之前没在意的那段也想起，前后贯通成一整篇心诀。

司南念叨完后继续酣睡，一点没有醒转的意思，这让李芒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借睡传功，似乎避免触动某种禁忌。不管什么缘同，结果是传功成功，李芒心怀感激。

反复默念几遍后，李芒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到院中，开始按照心诀的线路运劲，连续数十次失败后，终于捕捉到一点感觉，身体里同时出现一阴一阳两道劲力。

“典籍记载武道缘于华夏族，但随着数百年前那场惊变，华夏族因力抗圣廷暴政，惨遭圣廷围剿屠戮，族灭，武道由此加速没落。但历史上出过几位武道宗师，传闻能与大魔法师比肩，甚至有传闻其中一位可能武破虚空迈入神境……”李芒一边运功，一边脑中回忆关于武道的事情，当然更多注意力放在运功上。

华夏族讲究阴阳调和天人合一，这也是武道的至高境界，李芒在回忆的同时，心神渐渐安宁，尽量将自己放松。“嗯，华夏族还流传一句古语：欲速则不达！”

李芒不急不缓，花了足足一夜的时间，才勉强让一阴一阳两道劲力在体内同时流转并且相安无事。离逍遥步的要求还有距离，但总算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他并不知道，司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半眯着眼睛注视他。从司南的视线中，可以看到李芒身上有两道劲气缠绕，一白一黑，代表着一阴一阳，算是初入逍遥步的门槛。

一夜时间练到这个程度，只能算中等，武道没落，在他身上倒是展现无遗。司南暗暗摇笑，眼中闪过嘲讽和落寞，稍后闭上眼睛，不久便再次酣在睡去。

李芒没有注意到他，依然在那孜孜不倦地摆弄那两道劲力，他很认真很努力，然而总是顾此失彼，无法达到令他满意的掌控。但这不仅没有让他沮丧，反而激起他的斗志。

不久东方露白，大概镖队已经起了，用过早餐便将上路。

李芒不能再耽搁下去，见司南还在酣睡，没唤醒他，朝他深深鞠了一躬后悄然离去。

等李芒赶到下榻的客栈，镖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蝴蝶夫人用完早点上路。看到李芒，冈茨有些恼火，但考虑到李芒的身份，他终究忍住没有发作。

“不好意思，昨晚遇到一个朋友，耽搁到现在。”李芒从司南那里学到逍遥步，心情非常不错，主动致歉。

“哦，没关系。”冈茨有些意外，想起自己刚才摆了脸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等了没多久，蝴蝶夫人一行从后院出来。

蝴蝶夫人依然戴着面纱，只是换了身紫色长裙，勾勒出成熟诱人的身段，显得高贵飘逸，让一众镖师失神，连冈茨都不例外。李芒也咽了一口口水，这似乎很难控制。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蝴蝶夫人嫣然一笑，她的笑意透过面纱传递出来，令众镖师一个激灵。

“嗯，出发！”冈茨到底是大镖师，凛凛神后大喊一声。

趁早凉上路是件很惬意的事，空气新鲜，凉风拂面，令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直到出了厚土城，李芒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个倒霉的白胖魔法师，大概到现在还没有清醒吧。

“咦，李先生，这一夜之间你咋不一样了呢？”冈茨尽管在蝴蝶夫人院外值守了一夜，但一点不困，睁着铜铃大眼四处刷，最后目光落到李芒身上。

“有啥不一样，多了个鼻子？”李芒好笑地道。

“不，我说不上来，总之就是不一样。”冈茨挠挠头。

当然不一样，李芒心里暗哂，他苦炼了一夜，能一样么？不过关于逍遥步的事他不想透露，于是笑而不语。练成逍遥步，以后再对上白胖魔法师那样的，他把握会大很多。

官道平坦，镖队走起来很舒服。冈茨没兴奋多久，终于架不住阵阵上涌的倦意睡着了，发出雷鸣般的鼾声。李芒实在听不下去，于是换了奈顿的马骑，让奈顿陪冈茨。

开始奈顿还挺高兴，没过多久便探出头来，一脸苦相：“小先生你行行好，还是让我骑马吧。”

李芒呵呵一笑：“等我骑累了再说。”说着双腿一夹，驱马赶到队伍的前面，免得再被这家伙念叨。

“李先生，我家夫人有话要对你说呢。”丫头忽然探出头，朝李芒喊了一声。

“哦！”李芒应了一声，驭马退到车辕边，好和蝴蝶夫人说话。

但丫头噗哧一笑：“这样怎么说话呢，上来吧。”

李芒也不见外，于是上了蝴蝶夫人的马车。一进车厢，便嗅到如兰似麝的幽香，非常好闻。其实李芒在外面也能闻到，但和在里面闻的感觉完全不同。

车厢里面很宽敞，比李芒想象中要宽敞得多，即使他进来也丝毫不显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