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逸之敏捷侧身,剑首只穿过他扬起的发丝,目光交汇时,阮歌飞快旋过手肘欺上他的面门,两人的距离又拉的很近。
尹笛想上前帮衬的脚步,被姬逸之用手势挡下,急得他抓耳挠腮地原地蹦跶,两边无论谁伤了,他都担待不起啊!
姬逸之先是退让,阮歌占了上风,稍显得得意,抵住他的剑略有松动,姬逸之便以电光火石之势制住她的手肘,一个巧力打开她的剑身,二人又呈持平的样态。
阮歌眸底一笑,一样的脸,一样的人,曾经那个文弱书生,现在倒变得有些能耐。
阮歌翻转聆泫剑,又越上姬逸之的三棱髻,被他仰身避过,阮歌再发力,他却没有闪躲,她始料未及,来不及收剑,直直插入他的肩胛。
“你!”阮歌知自己出手力道,伤不及筋骨,但也够他疼上半月。
尹笛赶忙过来扶住姬逸之,“阮歌将军,您这是为何?”
阮歌收剑入鞘,睨了姬逸之一眼,她本无意伤他,明明是他自己...
“公子,先回府吧,治伤要紧!”尹笛看着姬逸之血流如注的伤口,担心道。
姬逸之被尹笛扶上马车,阮歌也背身拂袖离去。
她不懂姬逸之为什么不动不闪,要顶上这一剑,难道...
他宁愿伤了自己,也要找个借口跟大王拒婚?
以前那个人,要是能娶她,估计乐得做梦都能笑醒,可现在的他....有这么讨厌她吗....
阮歌不知不觉走回自己家门,“歌姑娘,您回来啦。”芷言捧着刚摘的鲜花,迎上她。
“嗯...”她吱唔答了一声,就朝自己卧房走去。
“歌姑娘,少将军在房厅等您呢”
“噢,有什么事吗?”
“奴婢不知,您...不太舒服吗?”芷言看阮歌有些沉闷。
“没,那我去找大哥。”
阮歌刚进了厅里,阮仕一脸着急,贴过来就问:“你被召进丽夫人宫里了?唉,该怪我不在府里,没能提醒你几句,那丽夫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阮歌垂眼没有看他,拉了个座儿出来坐下。
阮仕叹了口气道:“不是她儿子娶妻,帮着别人教媳妇,肯定不高兴着呢!怎么样,有没有为难你?”
“丽夫人的为难算不上什么为难。”
阮歌用诘问的眼神盯着阮仕,“你说愿意定了的那位逸之公子,跑到大王面前拒婚,哥,你可真给我找了门好亲事。”
“拒婚?!不会吧....”阮仕想起,姬逸之说过莫管他以后要做什么,都是为了计划顺利进行,希望他能见谅。
但这拒婚就未免太过分了!
阮歌冷笑一声,“不会?想必现在,满宫都传开了,就你不知而已。”
“我..我去找三公子问问!”
“不必了,我伤了他一剑,算打平了。”
阮歌倒了一杯水,执到唇边,水中倒影里的那双眼透出落寞,她一杯饮尽,滴水不剩,掩去了那般心思。
阮仕这下真急了,“你伤了他?你,你跟三公子动了武?!”他觉得难以置信,这要是大王追究下来,就是父亲在,也不见得能保住他这妹妹啊!
“小歌,你再怎么....你再生气,三公子也是王嗣啊!唉你这!”
阮歌并没什么反应,那一剑是姬逸之自己顶上来的,她还没有把握他为什么这样做。
“哥,你没别事,我就先回房了。”
她起身走到门前,想到姬逸之的拒婚,嘴角一扬,道:“哥,姬逸之连我的剑都躲不过,这样的人,我也不稀罕。他不愿娶,我更不愿嫁。”
“小歌...小..”
阮仕挽不住她,右手成拳往自己左手掌心狠砸了几下,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去姬逸之府上看看,一想探探他伤势,二来也要问清楚这拒婚到底怎么回事。
姬逸之肩上的伤被宫里来的医师细心包扎后基本无碍,略带倦色地挨在床边,用过药后,刚盛上来的睡意却被叩门的尹笛打散。
“公子,阮仕将军求见。”
“让他到前堂去吧,我一会就来。”
“是。”
姬逸之眉间现了褶皱,到书桌前,拿出一块锦绣镶边的绢布,提笔写下一些东西,才走出房门。
到了前堂,姬逸之微笑作揖,“阮将军。”
阮仕闻声转向姬逸之,单膝跪地,抱拳道:“听臣妹说,她不慎伤了逸之公子,是臣教妹无方,还望公子不要怪罪于她。”
“阮将军请起。”
姬逸之扶起阮仕,看了一眼伤口的位置,“我已无大碍,至于阮歌,我也没想过要对她多加怪罪。”
姬逸之转过身,立于一旁,“阮将军来这里,定还因为一个疑问吧。”
阮仕默默点了点头。
“我曾说过,不论后来我会做什么,都希望你能见谅,就是为此事。”
“臣没想到....您说的是拒婚,臣妹是个极要强的人,您这样,她是受不住的。”
姬逸之漆黑的眸里冷冷的,“阮将军,你怕是忘了,这成婚的目的。”
阮仕眼中浮现愧疚,“臣记得。”
“你记得?既然记得,还提什么儿女情长的事,阮歌将军答应此事时,也应该明白,我和她只为所需,无甚感情。”
“臣...臣只是不明白...”
“父王生性多疑,若我直接顺应他的赐婚,那你这番来我府中,就变成了堂而皇之的勾结外臣。”
姬逸之没有过多言语,说到这步,要阮仕还不能懂,也就不配再知道其他。
阮仕双手一颤,立刻躬身道:“是臣思虑不周,臣该死。”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父王现在就在等着我们的错处,不管是阮将军,还是本公子,都得如履薄冰,明白吗?”
“臣...明白。”
“这些事情,阮歌无需知道,但日后,我若在大王面前做出更过分的,还请阮将军能够劝慰她。”
阮仕猛地抬头,“更..更过分的?公子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