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庆元年,东陵
“救救我——”
丈余长的火舌仿佛一条翻腾而起的巨龙,舔舐着四周黑暗,灼热的烟气从鼻腔灌到喉咙,仿若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房梁倾塌而下,砸在脚边发出巨大的声响,撩起了点点火星,熊熊火光在墙角边无助少女眼中映出了无限绝望。
“救命!救我,放我出去——”
少女最后一次在大火中嘶声哀嚎。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短暂的一生将会被妹妹陷害至此,还有那个她曾心心念念的人,终不过一场笑话……
呵呵……原来如此……
四周依旧阒静,她苦苦一笑,瘫软在墙边,两行晶莹的泪顺着腮边滑落而下。
与其被活活烧死,不如……
她起身退后几步,卯足了毕生的力气向墙角冲过去……
——
清河孟府
大雨方驻,黑压压的天空氤氲着一层浓密的薄雾,空气里浸满了潮湿气息,屋檐下低落的雨水蜿蜒成河,在无星无月的夜色下折射出莫名的压抑感。
一妙龄少女带着几名婢女和婆子在孟府回廊快步疾行,雨后微凉的寒意都抵不过她滔天的怒气。
“小姐,您注意脚下的水坑啊。”
“滚!都给我闭嘴!”
婢女们都瑟瑟缩了缩,谁也不敢再触小姐霉头,直到见到迎面走来的大公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大哥,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救她!”孟倾颜对来人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还来质问我?究竟什么仇什么恨,让你偏要闹出人命来!亏了今夜这场雨,否则真不知你如何收场!”说话的是孟府嫡子孟元良,也是孟倾颜的亲兄长。
“哼,她不听劝阻去了山林木屋,打翻油灯,烧死了自己,与我何干?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偏偏又这时候降下一场大雨!”孟倾颜恨恨道。
“与你何干?究竟是谁约她去那里的,你当我不知晓?”
“哥哥,你未免太谨慎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一个连妹妹未婚夫都敢抢的狐狸精,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你明知道京城的人看中了她的容貌,要将她接到京去,她现在丧命,你让父亲如何交代!”
“京城是什么地方?岂是这种贱种能去的!让她进京,难道要由着她麻雀变凤凰,踩到我们头上去?”
“够了!”孟元良挥了挥手,“你这样下去迟早给咱们家惹出大事来!”
“我惹事?”孟倾颜冷笑,“呵呵,大哥,莫非你也看中了她这张脸,还生出什么怜悯之心不成?”
孟元良一噎,抬首看着这个有些陌生妹妹,“颜儿,你怎么还不明白!林玉泽也好,我也罢,以后都要入京谋一番仕途的,让她当个垫脚石不好吗,非要将京城的主家都得罪透了?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你的那个林哥哥是什么不世之才?”
孟倾颜冷哼了一声,越过他,直接向身后那排矮小的房屋。
“颜儿,你要去做什么?”
“不用你管!”
另一边,一双美目骤然睁开,孟倾城觉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她喉咙撕痛,拼命挣扎着,直到听见外面的动静才回过神,眼前是破旧的床幔,几件简单的古式陈设和床前梳着双环揪的小丫头。
这是什么鬼地方?
“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呜呜呜……”
小姐?
孟倾城慌乱的低头,瞧见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白皙手掌和洗到发白的浅蓝色古代旧缎衣。
她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大脑被一阵狂风般的旋涡撩过去,一连串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杂乱无章的席卷而来,没顾上惊悚,就被头部一阵强烈不适痛的几欲作呕!
孟倾城足足愣了三秒,瞠目结舌!
她,新世纪医武世家后人,难道就因为触碰了老祖宗留下的神秘玄铁就——穿了?
穿了?
孟倾城深呼了一口气,有种天雷轰顶的错觉。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狗血又戏剧的人生,就听身旁小丫鬟语音发颤的道,“小…小姐,怎么办?二小姐她们好像又要来找麻烦了……”
二小姐?
孟倾城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渐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房门‘咣’的一声被踢开。
“孟倾城,你还有脸活着!”
为首的少女双手抱在胸前,满脸的鄙视和不屑,在她身后,还几个丫鬟和婆子鱼贯而入,狭小的屋子瞬间被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