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元碧云和白音容想要请安,必须绕一大圈,才能够抵达祖母的院子。
元初瑶觉察祖母的想法, 面上表情突然古怪, 估计祖母还会以‘为你好’的名义圆上理由,比如白家母女两处于热孝期间,需要安静适合休养的地方安置。
学会了,学会了。
祖母年纪大,养生功夫了得,更是从不与人计较,讲得好是心胸宽,实际上是懒得搭理。
按照祖母曾经对父亲的训诫,大概就是:“我这把年纪,没多久好活,不想折腾,你们若是孝顺,且让老身安享晚年。”言外之意,有事自己解决,别来劳烦她老人家。
元初瑶没有以往的好奇心,收拾收拾特意过去探望客人什么的,绝无可能。
方今她有自己的生活步调,每天早上例行练武一个时辰,大冬天练到汗涔涔,擦拭完后放松放松。
练习五篇大字,再好的字帖,她临摹归临摹,写的时候又变回堪称端正的模样,丝毫没有字帖中字形的秀雅利落,平平无奇得让她觉得练习无望。
人们常说字如其人,看来她真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练字使我清醒。”
元初瑶时刻提醒自己,重生不会让她变得多了不得,厉害的人始终都厉害,平凡的人不努力依旧平凡。
下午不忘午睡,半个时辰足矣,醒来后温水敷脸,清醒后开始练拳,练武这件事,她不需要向父亲报备,直接叫来将军府护卫队的队长,让他准备一套适合她学习的章程。
拳法是军中的通用拳法,适合各种男女老少,实属军中多年来研发精髓,攻防兼备,简洁实用,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假把式。
练完之后,便开始读书,不局限什么,皆是从元景琛书房里顺来的,她要对付的人还有祝亦荇,翻元景琛的书房,有助于她了解男人的思维。
她手边这本实在不是什么正经书,当时是趁着元景琛出门,在他书房里乱翻找到的,藏得非常严实,书名叫《春日涟漪事》,一翻开她脸色爆红,连图带字都很劲爆,画功了得,还上了颜色, 令人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当时她啪的一声就关上,在心里将元景琛拉出来暴打一顿后,默默的打开书,抱着一种朝圣的心理,重新阅读,细细品味。
细看之后,内容还真挺有意思,里面有着各种男子的艳遇事迹,元景琛竟然还留了注释,有时候是批判某个小故事男主人公早已图谋不轨,故意勾搭人家小娘子,有时候是赞叹女主人公看似抗拒之下的半推半就,点名女主人公早就盯上人家探花郎。
他还写了分析,措辞犀利,一针见血。
元初瑶常有恍然大悟之感,不知不觉明白了许多男女之间的套路,犹如前世她与祝亦荇之间的纠葛,原来她竟然中了美男计,真是惭愧,“日后对待长得好的人,还是要报以警惕心。”
《春日涟漪事》的笔记,元初瑶装订厚厚一本,其中一些典型她还抄录下来,放在书架上成为她的宝藏之一。
现在她看的这本也快看完,书名是《云先生纪事》,内容都是一些行军布阵的日常吐槽,内容诙谐,主人公身份不明,也没有泄露什么军机,才会成为个人收藏。
主人公云先生是个非常爱好美食的军师,走到哪吃到哪,景物描写非常细致,令人好像身临其境,趣味横生,书不厚,元初瑶已经看了三遍,每一次都想要据为己有。
最后还是忍住,她安慰自己:“不可顾此失彼,元景琛的书房是宝藏,有借有还,他才不容易发现我借了什么书,不然要是让他知道我连《春日涟漪事》都看了,日后怕是进不了屋。”
最终她选择抄录一本,收进书架,机智!
今儿出院,她依旧是斗篷加身,不过奶黄色的那件已经换成一件星空蓝,还是外祖母布庄中新技法染出来的颜色,蔚蓝的星空,边缘一圈黑色的貂毛,既冷又傲。
明儿要出府,还得过去和祖母交代一下,顺便去元景琛书房一趟,把该还的书还回去,另偷一批来看。
敬安堂很热闹,她尚在院外的游廊下,已经听到里边的欢声笑语。
要是以前,别人凑一堆,她却不知道,估计会觉得自己与那些欢乐格格不入,心里发酸,好似有人占据祖母心里头的位置。
现在养成多思考的习惯,她就想起祖母午睡起来后,常会侍弄花草,整理早上抄写的佛经,亲自清理佛堂,意在诚心,也是适当活动身体。
别说新来的人不懂祖母作息规律,便是元初瑶都不曾在意,她以前常处于迷茫状态,想起什么做什么,没有规律的生活,也会很难理解生活规律的人。
她记得祖母的生活规律,祖母包容她,以至于明知如此,她以前还是经常做那个打破祖母生活规律的人。
好在她时常会选择陪着祖母做事,祖母也从不跟她见外。
加之她听话,又安静,没脑子的同时,误打误撞合了祖母的心。
“大小姐来了。”还未进屋,外间候着的小丫头就兴冲冲往里边通报。
元初瑶在小丫头头上薅了一把,将对方的小揪揪给弄得炸毛,才一脸平静的给她塞一颗糖。
小丫头吃着糖,腮帮子鼓鼓的,含糊道:“谢大小姐赏。”
小丫头就叫丫丫,是祖母身边林嬷嬷的小孙女,才四岁,尚是爱吃糖的年纪,可惜林嬷嬷管得严,一年到头吃得上的糖,一双手数都嫌多,很是‘可怜’。
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林嬷嬷也爱吃甜,据说年轻时火气大,常常牙疼,一边看大夫吃了药,一边嫌药苦配上一颗糖,最终药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林嬷嬷嘴里的牙已经不完整。
林嬷嬷亲自过来掀了帘子,也不管小孙女吃糖,笑出两颗显眼的大金牙恰好都在虎牙位置,闪亮亮的颜色,相当精神:“大小姐好些日子没来,老夫人天天念叨着您。”
信你个邪,祖母虽然疼她,待人也算温和,但想她是绝无可能。
她虽然听话,但糟心也是真,眼看着她被高氏糊弄,祖母头疼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