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裴老太太和裴夫人给元初瑶说了许多。
内容太多,以至于她怕在自己记不住,便将其记录下来,装订成书。
为了预防有人不长眼翻看,她在封面上画一恶鬼趴在一女子身上,书名命名为《背后有人》。
要走那天,未免有人乱翻给翻到,她还将秘籍贴身放着。
拜别外祖母、舅舅和舅妈,由着表姐表哥送至马车前。
元初瑶抬手抱了抱一脸不舍的裴沐心:“等年后,表姐有时间小聚,便给我发帖子。”
裴沐心拍拍她的背:“我已写信告诉小姐妹们,她们回信说让你等着,你这个徒弟,她们收定了。”
此后小丫头也是她团体中的一员,真是开心。
松开怀抱,元初瑶对着表哥裴宸点点头,便扶着孙嬷嬷的手上了马车。
裴宸跟着笑,待人进了马车内,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叹一声,真是遗憾,年纪渐长,连个拥抱都没了。
一个时辰过去,将军府已然到了。
去的时候带着各色礼物,回来的时候依旧带来各种礼物。
尽管高氏使计离间她与外祖家,可每次她从外祖家回来,元初雪总会准时带着几位妹妹过来。
高氏眼皮子浅,总是惦记着别人手中的好东西。
高氏教导出来的女儿也不例外,元初雪常以各种方式,从元初瑶手中弄去许多好东西。
不过她也算是聪明,从不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偏生元初瑶自己也是傻大方,乐于分享,一个给一个,便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小姐,几位小姐来了。”
元初瑶还在犹豫把此次的秘籍放哪里才合适,忽闻知遇通禀声,禁不住嗤笑一声。
“小姐?”知遇微微抬眼,观察小姐的表情,斟酌着小姐的意思,若是不见,她该用什么理由搪塞比较合适?大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言辞定当稳妥一些。
元初雪在门外等的不耐,面上却不得不带着笑,温声询问知心:“怎还需要通禀,我们姐妹又不是什么外人?”
知心故作不知:“这么说,日后大小姐去小姐您的屋内,亦是不需要通传?”
元初雪皱眉:“你这丫头怎如此怪,我意在关心瑶儿心情好坏,你倒是尖酸刻薄的转到那等细微末节处,挑拨我们姐妹关系,居心何在?”
屋内听个正着的元初瑶,冷笑一声,小声干咳一声,作出朦胧的状态:“谁在外头叫唤,我不是说要睡一觉吗?”紧接着顿了顿,瞥了知遇一眼。
知遇会心一笑:“回小姐,是几位小姐过来探望您。”
“行吧,伺候我更衣。”
“是。”
又是过了好一会,元初瑶打着哈欠,由着知遇给她掀开帘子,当先走出,看到几人笑得真诚,“真是耽误你们了,马车颠簸,我一向坐着不大习惯,回来时困顿不已,就想着歇息歇息,不曾想你们会过来。”
以往总是这个时候来的几人,不免都露出尴尬的神情。
元初雪是觉得元初瑶话中有话,自从她病过一次,似乎哪里有了变化。
元初盈和元初柔则是觉得打搅他人休息,觉得愧疚。
引着几人进屋,元初瑶让知心去泡茶,看着满地的箱笼,不好意思道:“真是,我想休息,她们不方便收拾,便乱的很,姐妹们可别嫌弃落不下脚。”
其中一个放在大箱笼上面的妆匣还是半打开的,里边放着一个光泽透亮的镯子,颜色倒是不起眼的烟灰色,可元初雪不知为何,目光就落在上面移不开。
母亲曾说过,敦肃候府底蕴深厚,裴老太太喜收藏玉石,便是给猫喂食的一块碗,都是上好的白玉。
能作为礼物送给元初瑶的,肯定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元初瑶本就注意着元初雪,此刻看到她的眼神,更是来了兴致,伸手将妆匣中的镯子拿起来,“啊这……”刻意顿住一下。
在元初雪以为元初瑶要把东西送给她,嘴角才开始上扬。
元初瑶忽然改口,眼睛微微抬了抬,直接略过元初雪,转头对着元初盈,一副故作神秘的模样:“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姐还是要跟你们炫耀一下。”
说着偏头吩咐:“知遇,给我点根蜡烛。”
知遇提起来的心都跟着抖一下,还以为小姐又要把好东西霍霍出去,被她一个转变给唬住,愣是慢半拍才回过神:“啊,好。”
不过一小会,一根蜡烛放在上好的楠木桌上,元初瑶直接将镯子怼到烛火边上,在元初盈的惊呼下,烟灰色竟渐变成深一些的墨色,里面出现星星点点亮色,好似一片星空。
“看吧,美吧,这可不是那等造假的玩意,天然形成的流光。”元初瑶将镯子直接戴在腕上,墨色将她纤细的手腕显得更加白皙细腻,她还眨了眨眼,小声的咕哝道:“羡慕吧!”
元初柔看着她竭力忍住得意的表情,竟觉出几分可爱,不知觉脱口而出:“羡慕。”
元初瑶没想到一向安静不爱说话的元初柔会回答,当即就摘下镯子,摇头:“羡慕也不给你,我姥姥也只有这一个,连一对都凑不齐,下次有别的好玩意,再分你。”
元初柔反应很快,不过是一个对眼,便明白她是在解释为何不送人,也知道她是在借着和自己说话,向某人宣告,这东西不送。
当即她老实巴交道:“我是过来听姐姐说些敦肃候府里的见闻,又不是上门要东西,姐姐大方,我可不敢次次都要你的东西。”
元初雪浑身都不自在了,目光在元初柔身上停留一瞬,偏生这小丫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得罪人,还盯着那镯子看,一副很羡慕的碍眼模样。
一种所有人都在针对自己,可又好像是自己想多的复杂想法,让元初雪坐立不安。
冥冥中,她有种不该如此的感觉。
可事实就是元初瑶将东西收拾起来,一点都没有要给他人接手的想法,以往她便是炫耀,也会给她们一个个试戴,如今却好像怕她们污了那镯子一般。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