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陈槐安愣住了神。
征求他的意见?
看来这一纸圣旨的分量,着实是高得惊人啊!连他陈槐安,都能在秦府的大堂上提意见了!
陈槐安看了一眼秦秋颜,立刻瞧见,秦秋颜也正看过来,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答话。
看那模样,竟是颇有几分期待似的!
显然,是有什么好事!
陈槐安赶忙应答:“岳父大人请讲,小婿洗耳恭听。”
秦安山嘴角微扬,道:“你在秋闱大考上的表现,证明了你的才华和抱负!陛下都觉得满意,足以证明,你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
“至于陛下为什么下达口谕,不让你的名字出现在桂榜上,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就不多问你了。”
“你这次的表现,很好!值得称赞和赏赐!”
陈槐安摇了摇头:“岳父大人谬赞了,侥幸而已。”
“谦逊是好事。但赏赐,也是你应得的。”
秦安山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你虽然没有举人的名位,但也获得了春闱会考的资格,和举人并无两样,因此我决定,今后,你搬到东院去住,整个东院,都交给你来打理!”
这话,让陈槐安猛地瞪大了眼睛!
也让堂上的人脸色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秦秋颜脸上浮现出几分欣慰,虽然并不太明显,能看出她的心情不错。
而宁氏三人,脸色就难看许多了,尤其是陶章,那一脸衰样,俨然像是刚吃下去的苍蝇还没吐出来,又吞了一只蟑螂!
秦安山的官职不算很高,但身系京都府的安危,以及京都守军的训练与调配,权力甚至要比一些三品官员还大!
因此秦家的府邸也颇大,是京都府城西,最大的院落,除了主府之外,还有一东一西两个颇大的偏院!
尤其是东院,大小几乎能赶上一些商贾大户家,整个府邸的大小!
这决定,别说是宁氏等人一时间接受不了,就连陈槐安自己,都有些被惊到了!
过去的六年里,他都住在主府角落的一间偏房,推开门,一边是院墙,一边是长长的廊道,平日里,就连府上的仆人们都懒得走过去,有什么事情,都是远远地招呼他!
这忽然就把整个东院都给他了,一前一后的落差,着实大得有些离谱!
似乎是看出了陈槐安的惊诧,秦安山立刻虚压了压手掌,说道:“不必惊讶,你的文才,我已经见到了,现在我想看看,你是否有管事掌权的才能。”
“东院虽然不算大,但家丁侍女,庖厨园丁等,加在一起,也有不少人。你有了参加春闱会考的名额,就有了将来,入仕为官的可能。要是连一个东院都管理不好,如何做官?”
陈槐安这才反应过来!
还是岳父大人高瞻远瞩,见识到了他的才华和志向,立刻便动了培养他的心思!
显然,在看过他的考卷之后,岳父大人对他多了几分期待!
陈槐安赶忙抱拳:“多谢岳父大人,小婿一定好好管理东院!”
不料话刚出口,一旁的宁氏,便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冷笑道:“既然是考验能力,就该考验得全面些。若是什么都给他准备好了,还如何考验他的能力?”
此言一出,陈槐安不免面色一凝。
“噢?你说说看,有什么建议?”
秦安山眉头微动,看向宁氏问道。
“老爷既然要考验他的能力,就该让他自己去赚取东院所需的开销!从装潢,到院里的下人,还有东院日常的花销,都该让他自己去赚!”
宁氏斜眼看着陈槐安,冷哼道,“若是准备齐全了,保不齐他整日只知道玩乐!不仅荒废了学业,东院恐怕也要变得乌烟瘴气的!”
这话,让陈槐安颇有些不悦!
可偏偏宁氏说得冠冕堂皇,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一旁,秦秋颜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显然,过去的六年里,陈槐安的韬晦隐忍不作为,依旧让她有些放心不下。
考卷能表现出的,是文才与抱负,是否有掌权管事的能力,还要两说!
秦安山听罢,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当即看向陈槐安,问道:“你说说,这个提议,如何?”
陈槐安咬了咬牙,心里略有几分窝火。
可这火,偏偏没处发!
那陶章,见陈槐安不答话,也跟着阴阳怪气起来:“陈槐安,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你我都是来年参加春闱会考的人,你只要开口,我不介意帮帮你!”
一边说着,陶章便一边走向陈槐安,从衣袖之下,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
“不愧是内卫统领府上的公子,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陈槐安冷笑道。
“五十两,也够你把东院装潢整理一下了,别客气,拿去就是了!”
陶章两根手指夹着银票,递到陈槐安跟前时,又忽然两指一松,将银票扔在地上!
而后装模作样地怪笑道:“哎呀,这几日在书桌前久坐,有些弯不下腰,你自己捡一下吧!”
这般举动,立刻招致了秦秋颜和秦安山父女二人的不满!
但其父本就与秦安山同级,加上陶章刚中了举人,也是着实不好开口训斥!
而宁氏,脸上冷笑更甚,期待着陈槐安,弯腰接受这施舍!
“嘁,早知道,该学点武功的。”
陈槐安心头苦笑了两声。
这要是有点武功在身,当场就像《赌侠》里的陈刀仔一样,两脚把银票一夹,原地来个后空翻!
保管让那陶章看傻了眼!
“陶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受用不起!”
陈槐安摆了摆手,转头便朝秦安山一抱拳,“岳父大人,小婿觉得,岳母大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小婿自然是接受考验的。东院的花销,小婿自己赚就是了!”
这话,让秦秋颜猛地一怔!
别的不说,光是装潢整个东院,置办家具等等,需要的花销,就不会低于一百五十两!
再加上东院的仆役,佣人等等,零零总总加起来,恐怕要有个三百两银子才算足够!
这还不算往后,打理东院,给下人们发放月前的花销!
这笔钱,对于许多穷苦的人来说,得奋斗上半辈子!
怎么可能快速赚到?!
秦安山也颇感意外,立刻追问:“你要想好,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小婿想好了,另外,小婿还想和岳母大人打个赌!”
陈槐安自信一笑,看向宁氏,道,“小婿在此保证,七天之内,赚够装潢东院的钱,并搬到东院去住。若是小婿按时完成了,还望岳母大人,能答应小婿一个小小的条件。”
“就凭你陈槐安?”
宁氏一听这话,顿是大笑起来,“七天之内,你要是真能赚到这笔钱,别说小小的条件,把你供起来又何妨!”
“但,你要是做不到,又该如何处置啊?”
“那就任凭岳母大人发落。”
陈槐安笑容不改,答得十分坦然!
宁氏什么心思,他清楚得很,无非是更中意陶章,想把他赶出秦府去,好让陶章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保留的!
宁氏又哪会知道,赚钱这件事,在陈槐安心头,是仅次于秋闱大考的大事,早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无论是想要在秦府立足,还是想要壮大自身,保障自己的安全,甚至是遥远一些的,重振陈家,洗刷废婿之名,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既然此刻,宁氏已经紧逼到了这一步,赚钱大计,提早拿出来便是!
“身为男儿,言出必行,必信,陈槐安,你确定不后悔?”
秦安山追问了一句。
陈槐安很清楚,这是岳父大人最后的确认,只要他点头,这场赌约,立刻生效!
于是他挺直了腰杆,自信笑道:“我确定!七天之后,自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