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条件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

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头上头发稀少，一副黑框眼镜下的小眼睛闪着精光。他抬了抬眼镜，表情上隐隐有些不屑，继续说道：

“实话跟您说吧，先生”

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可能会伤害到这位年轻人的自尊心，但是想了想自己的身份，无所谓了。

“我们公司是有实力进世界500强企业的，招收的人才也得是社会精英，先生您的条件....”

“似乎达不到要求。”

上海浦东人才市场，正在召开一场招聘会，里面人来人往，每一刻都有人被拒绝，同时也有人签下offer，欢天喜地地离开。坐在中年人对面的是一位面容白皙的年轻人，此刻他坐在椅子上略有些紧张，看着中年人有些不安地说：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我觉得...我觉得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呵......”中年人轻笑了一声，脸上的不屑愈发明显，心道学习能力强你怎么没考上985、211？

“不好意思，下一位！”

何烨有些尴尬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后来的面试者，苦笑一声走出隔间。

已经第几次被拒绝了，何烨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从早上兴致勃勃地来面试到现在一无所获，眼看着今天最后一场招聘会即将进入尾声，何烨也不打算继续呆在这里，直接走出门口，准备回家。

二本院校毕业的何烨，想要在这寸土寸金的上海生存实在是太难了。

在这个500强企业扎堆的自由贸易区，别说全国的人才都往这涌，就是说全亚洲的人才往这里挤也不过分，毕竟人多的地方机会就多。

何烨其实是个不太喜欢争的人，一切都喜欢顺其自然，就像现在流行文化里说的“佛系青年”，讲究一切随缘，但何烨私底下认为自己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只是不想太过于追求名利，安守本份就好，所以何烨中学时期成绩就排在班里中游，后来学校按成绩分班，成绩好的学霸们全部圈到a班，何烨因为成绩中等刚巧被分在普通班，有时候何烨就在想，普通什么普通啊，这就是个b班，艾斯比b的b，后来他也想通了，成绩这种东西随缘就好啦，学得太精以后也不一定用得上，对不对？做人嘛，最重要是开心。

呐，随缘就随到一个二本院校，现在连找份工作都成了问题。

何烨再度苦笑，走进地铁站，准备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明天还要出来面试，不早点回去休息可起不来，人生是特么真的艰难，何烨心里感慨着。

“地铁进站了，请乘客站在黄线以外候车。”

何烨走进地铁6号线，发现车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他刻意避开了下班高峰期，就是为了不用挤得这么辛苦。

找了个位置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看招聘信息。

“招软件工程师一名，月薪20000起。”

“招股票操盘手，月薪12000——30000。”

“招厨师学徒.....”

何烨浏览来浏览去，发现很多岗位都有限制，不是要求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就是要求各类证书，可怜何烨大学四年只拿了六级证书，然后糊里糊涂就毕业了，等到真正要开始找工作的时候才发现，这四年几乎算是白过了。

有时候何烨是真的想回到过去狠狠地揍一顿自己，为什么放着大好时光不努力提升自己，而是做一个‘宿舍蹲’，天天打联盟，打排位，打到王者又有什么用，难道出去找工作跟面试官说，开黑吗？我王者段位，亚索玩得贼6？

哎，傻逼了！何烨拍着大腿，暗骂一句，惹得旁边的大叔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何烨继续浏览着招聘信息，不管以前过得有多宅，现在是出来讨生活，不争点气的话，怕不是要饿死街头。

地铁穿过隧道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何烨却在这时突然有了一些睡意。

...

“不要过去。”

天上雷霆滚滚，仿佛酝酿着一股愤懑的情绪。炸裂的闪电攀爬在天空上，就像浅薄的冰面撞入一颗石子，四分五裂。云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摆脱束缚。一名男子背负双手站在狂风呼啸的断崖边上，一袭青衣随风狂舞。

他转过身，白皙面孔上只有平静如水。

为什么心里会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叫我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哪里？

云层中的翻滚渐渐放缓，似乎有一道白光从中射出，刹那间，耳边仿佛响起了靡靡仙音，歌颂着神灵的降世。大地四方升腾起了炽烈的火光，人们在燎天的火焰中哀嚎，城市不断倒塌，废墟之中，尸横遍野。

心突然好痛，就像有一把刀在上面来回切割。

“记住我的话，永远也不要过去。”

耳边又响起了青衣男子的声音，回头看去，却发现人已经不在断崖边上了。

难道是跳下去了？然而像是有种感应一般，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那乌云翻滚的天空深处，雷电交鸣，恍若地狱。

那里，一双金色的眼睛，俯视着人间。

他内心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

...

何烨猛地惊醒，一身冷汗，呼吸急促，头皮发麻。耳边地铁的播报声响起，却让人欢喜，证明刚刚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他还活在这片阳光明媚的现实世界。

地铁里人头攒动，此刻人们陆续下班，地铁里开始变得拥挤起来。眼看着就要到站了，何烨索性就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刚上车的乘客，自己站在门口处。

有点心神不宁啊，何烨皱了皱眉，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可能是最近小说看得有点多了，有点影响脑子了。他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广告牌，静静发呆。

“叮”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打断了何烨的胡思乱想，拿出来瞥了一眼，发现开头是【面试通知】，没仔细看下去又重新放回口袋，回去再慢慢看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