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建于百年前,见证了安哥拉和内尔卢历史的盛衰兴亡。
位于荒地的教堂,俨然没有了曾经的荣光,浩荡悠远的钟声敲响,余音盘旋。拱廊大门嵌着花环,那古老神秘的花纹镌刻在窗棂。
有一个小女孩瑟瑟发抖地靠在大门边,她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衣物也只能勉强蔽体,纤瘦的脸庞上是她那双无辜而奄奄一息的眼眸。
她朝余迩伸手了,但是她没有力气抓住他的衣角。
余迩心有所动,但被埃尔斯将军阻止了。
“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她的。”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战争年代,任何的怜悯都显得天真。
但是余迩凝视着楚楚可怜的女孩,心下总是狠不了,微微叹了口气,还是蹲下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两块压缩饼干。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微弱的声音消散在微风中。
“谢谢先生,愿上帝保佑你。”
埃尔斯没有任何触动,走上前推开了大门。
粗大的柱子嵌着壁龛,这儿被岁月洗涤的痕迹散发着坟墓似的硝石味儿。
教堂的角落点着零星的蜡烛,有女人跪坐在烛前祈祷着。
长椅上没有多少人,牧师穿着宽大的黑袍,胸前挂着十字架的长链,保持着最虔诚的姿态,为所剩无几的来人祷告。
余迩挑了个位置,听着牧师的祷告,心中竟然觉得异常安稳。
这儿给他的印象只有两个。
一是心灵的宁静。
二是打破古旧规定的无序礼仪。
没有从宣告到唱诗到退堂式的一般流程,人们似乎把这儿当成一个旅游胜地,大多人根本不在意这些外在形式,和余迩一样,都只是渴求一时的宁静。
大钟再次敲响,不知从哪里来的差不多七八岁的小孩子,拥到牧师面前。牧师摊开手中的书,像是在讲什么。
余迩侧耳,听到零星的单词。
“卵子”“输卵管”“分裂”“受精”。
这位慈祥的牧师竟然在和孩子们讲授生物最基本的理念,那便是人从哪里来。
孩子们听得非常认真,时不时会问出一些啼笑皆非的问题,但牧师总是用最认真的语气回答他们。
余迩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他也是个孩童的时候。
然后他从埃尔斯那得知,这位牧师原来是一名国家级数学竞赛教练,后来战争爆发了,没有人会再学竞赛了,他失了业,选择来到这里做一名牧师。
许是因为他德高望重的模样,吸引了很多年纪不大的孩子问一些问题。
有些是关于人生抉择,有些是关于地球和自然。
渐渐的,这儿就成了一个小学堂。
“伯尔先生。”
牧师刚合上书,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埃尔斯将军,他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朝他走去。
“你是……埃尔斯……”牧师回忆了一下,沟壑纵横的脸庞微微颤动。
埃尔斯点头,“是的,先生,很久没见。您还好吗?”
“阿,我还好,上帝保佑我……你这次来桑德是因为发生战争了吗?”他说着,虔诚低洼往胸口比划着一个十字。
“不。”埃尔斯摇头,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激光一样透视着伯尔,“您过得不好。”
伯尔并未对他的无礼过分追究,他将破旧的教科书夹在胳膊间,颤颤地走下台子,埃尔斯跟在身后。
他问出了一个陌生而奇怪的名词。
“伯尔先生,你有听过竞赛计划吗?”
他意料之中地否定,“我这些年很少关注外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