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疏牙见顾倾动也不动,顶着那张纯真无公害的脸,疑惑道。
“怎么?说了这么半天,你不渴么?”
“???”
花疏牙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将顾倾的脑子变成二百五。
死机一样卡那儿半天,这才瞪着眼睛急头白脸的吼道。
“你居然在这跟我讨论渴不渴的问题!大哥!你这是毒啊!还真想让我饮鸩止渴啊!过分了吧!你也说半天的话了,你自己怎么不喝!”
花疏牙闻言眉心微皱,抿了抿嘴道。
“可本王并不口渴啊。”
这表情太过违规!
活像一个后娘手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大声嚷嚷的可怜孩子!
顾倾都气笑了,咬牙道。
“那我也不渴!”
这话一出,花疏牙似乎有些犯难。
叹口气,转身将那杯毒茶放在桌上。
默默思虑了一会儿,接着一声不响的又去那书架子上捣鼓。
看着那个十分认真的背影,顾倾脑袋一个有两个大,眉心一紧,扯着嗓子喊道。
“你又要干啥!”
花疏牙头也不回的说道。
“找东西。”
顾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了眼门外,心道这是皇宫,外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侍卫。
我要是现在跑,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
正想着呢,花疏牙忽然转身看着她,用十分关切的口吻问道。
“天寒了,你冷么?”
“呵……”
顾倾看着花疏牙手里那条崭新的白绫,脸色可以说是笑的狰狞。
站那儿定了定内心翻滚的情绪,咬牙恨恨道。
“怎么着?我说我冷,然后围上它,好让你勒死我?”
花疏牙似乎是想测试下这白绫的质量,还一左一右的扯了扯。
接着满意的将其向房梁上一抛,说道。
“跟了本王这么多年,竟不知你会功夫。倒你门口的小夏子,原是武行出身,底子好得很。即便成了太监,还是可以与宫内侍卫过招一二,可却连你一掌都抵不过。”
顾倾心底的预感愈发不好,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承认她有些怕了,怯怯道。
“你…什么意思?”
花疏牙继续道。
“本王毫无武学天赋,凡夫俗子,自然打不过你,更没法子勒死你。”
说话间,花疏牙已经在那挂好的白绫上系了一个死结,然后指着这条死亡白绫,不紧不慢的笑道。
“本王的意思,是你自己来。”
屋内已然燃尽的烛台,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噗的一下泯灭。
直到四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顾倾都没有从花疏牙的脸上,看到半分狡诈与狠毒。
他的笑容,依旧是那样温和。
眸色,依旧是那样真诚。
可当这种真诚,是想真诚的弄死你的时候。
那种寒意,远比凶狠阴险的嘴脸,还要可怕的一万倍!
不知是因为天寒,还是心寒。
顾倾的身体忽然开始抖动的厉害。
她盯着昏暗中那轮模糊的影子,略带哭腔道。
“你一个皇子…屋里就点一根蜡烛…合适么?”
花疏牙不以为然道。
“本王节俭。”
顾倾抹了把眼角的泪花,继续道。
“敢问…就我死这事儿…还…还有缓儿么?”
“你怕了?”
若在方才,顾倾肯定会叫嚣着骂他是在废话!
可现在不同了,自己一个‘嗯’字都能抖出十八道弯儿,哪儿还有胆来说旁的?
花疏牙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说道。
“别怕,开始会透不过气,不顾稍微忍一下就过去了。”
见顾倾还是没有半分想自尽的意思,花疏牙接着说道。
“如果你真是穿书而来,那死了,不是一切就可以回归到最初?如果你是六子,这一切都是你在扯谎,目的是阻挡本王的大计。那你的存在,对于整个随满国来说便是祸患。为了国家与百姓,本王也不会留你。”
花疏牙这一番话毫无漏洞,谁听了都觉得有道理得很,根本没法子反驳!
顾倾心底忽然涌进一股力量,看着那白绫隐隐的轮廓,不仅不怕了,反而还想快点赴死,好结束这场噩梦!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早死早投胎!”
说着,顾倾英勇的走向了白绫前。
二话没说,伸着脖子就要往上挂。
一番操作过后,自杀失败。
顾倾转头看向花疏牙,客气道。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头儿实在不够高。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屁鼓底下那个椅子借我使使?”
花疏牙闻言,忙起身帮忙将椅子搬到白绫下,道。
“惭愧惭愧,是本王考虑不周。”
顾倾站在椅子上,一边将脖子伸向白绫,一边客气道。
“哪里哪里,还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么有缘再见!”
花疏牙:“走好,不送。”
凶杀现场异常和谐,被害者一心赴死,还感谢凶手给自己递自杀工具。
得亏屋里没别人,不然非被他们二人这画风吓出点毛病来不可!
古装剧里犯了错的宫人妃子们,被赐白绫自己吊死的镜头数不胜数。
当顾倾学着剧里的人,将脚底的椅子踢翻的时候,才终于意识到,那些群演在表演濒死时的演技有多夸张、多扯淡!
这感觉,这酸爽,还真的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眼前闪光,脑袋发热,耳朵耳鸣……
颈部被勒压的痛感,在这些感觉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顾倾手脚开始不自觉的划动,犹如游泳一般。
跟影视剧的效果不同,她这个死亡的过程,似乎比之慢了很多…
她就那么挣扎着挂在上面,甚至瞧见了花疏牙摸出火折子,又默默重新点燃了一根蜡烛。
接着将自己踢倒的椅子扶起来,拉到一旁,然后坐在上面,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静静的欣赏着手舞足蹈的自己。
被人这么看着,顾倾心底忽然涌出浓浓的怒意。
‘你大爷的花疏牙!等老子回去,一定开个番外,着重描写你被王黎弄死时死的有多凄惨!名字老子都想好了,就叫《贼子花疏牙之死》!’
顾倾在心底骂着骂着,竟然听见了送她走的唢呐声,吹得凄凄惨惨的还分外耳熟。
再仔细一听,果然是她的手机铃声!
努力睁眼去瞧,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她那个狗窝一样的床上。
虽然身体尚不能动,可床头那个碎裂的手机屏幕上,硕大的闹钟两个字。
似乎在努力的提醒着她自尽成功,欢迎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