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无法理解这个年代的人对于传宗接代的执念,本身有肺病,流产两次伤了身体,却不要命得尝试第三次。这种情况,就算宋眠心疼她,女人不心疼自己也是没用的。
陈主任似乎是看出了宋眠的想法,想要开口解释。可是出于对患者隐私的保护,他张张嘴又闭上了。
给宋眠看患者资料勉强可以说是为了找宋眠想办法,可是把患者的私人情况告诉宋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个孩子很特殊,如果有办法的话,还请你多费心。”
不能直接告诉宋眠病人的情况,可心里还是想要让她帮忙留住孩子。那个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宋眠听出了陈国源话里的意思,她看到了陈国源是怎样的医生,能让他帮忙求情,想来不是不把命当回事的患者。
她没有立刻点头,心里多少有自己的考量。不说别的,光是行医资格证这一项,她就不能在医院里给别人看病。
“就是这儿!”门外吵吵嚷嚷,宋眠和陈国源的谈话被迫终止。
门外站了一会儿的沈醉,看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以为是患者家属来找事儿的。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可他们要闹的,是他要找的主治医生。
“你是谁?好狗不挡道!”冯云岚到学校立刻找了她小叔。他这小叔虽然医术不行,可是做人圆滑,如今在医学院也算是个小领导,说话也有点分量。要不然她怎么让辅导员那边扣着宋眠的行医资格证呢,这东西她们大四结束的时候都发了,不然很难在大五找到好的实习单位。
她就是见不惯宋眠那副狐媚样子,看着跟个小白菜似的,可偏偏男人就喜欢这种柔弱无骨的小蹄子。要不是她,说不定她们班长就会看上她了。
冯云岚虽然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却也知道这只是在找借口。她长得并不出挑,脸黑,个也不高,关键是腿又短又粗,看起来不协调极了。打小同学就爱欺负她,她也是咬着牙考上大学,才算是在家里头有了一点话语权。
可宋眠呢,明明学习成绩不如她,偏偏又招惹她看上的男人。
以前她在学校也逮不住她的把柄,现在好了,就不信这回让小叔叫上校领导还不能把她开除了!
被中医学院开除的学生,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当医生。别说是省医院这种单位,就是路边的小诊所也不会有人要她。
沈醉这边可真是无妄之灾,他来找主治医生问孕妇的情况,第一回来的时候人家在手术室,这回来又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怎么,当他是好脾气的?
冯云岚走得急,撞人的时候也没注意。骂完了一抬头,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她还从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呢,就是他们班长也没这个男人长得好看。
冯云岚长得矮,离男人只有两步远,得仰着脖子才能看清楚男人的脸。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男人的眼神吓得低下了头。
这会儿冯云岚一身的冷汗,想想都觉得后怕。男人的眼神像是刀子一般砸向她,再回忆都觉得疼。这种眼神她只在电视里的杀人犯眼里看到过,那可不是她能惹的人。
冯家小叔和校领导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这个男人他们虽然没有在宁州见过,可这浑身的气派就不是别人能比的。
“不好意思先生,我家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还望见谅。”冯家小叔全靠做人圆滑才在如今的医学院里捞了职位,做人能屈能伸,给年轻人道歉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儿。
“我要是不见谅呢?”沈醉才没那么好说话,打小他就是京城那帮孩子里的大王,谁见了他不得喊一声“醉哥”,就算是那些年纪比他大那么几岁的,见了他也没有不怕的。
“这……”冯家小叔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按理说被撞一下不算什么大事儿,最严重的不过是云岚那丫头骂人家。可他都诚心道歉了,对方还不依不饶,这种情况就少见了。
“你别太过分,我不过是撞你一下,还真当我想给你道歉不成?”冯云岚急着找宋眠,才没功夫在这儿跟无关紧要的人扯皮。要是一会儿宋眠跑了,她还上哪儿找这种好机会去?
“云岚!”小叔可不像冯云岚那么傻,明显对方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这还上赶着找事儿去。他大哥那一家还真是心思都放在了医术上,一个个脑子都让学傻了。
“先生,实在是抱歉,我们家小孩儿不懂事,我会带回去教育。”冯家小叔又是低头哈腰给沈醉道歉,“您看这样成吗,我把您的衣服拿到商场去干洗,晚上在醉韵楼给您摆上一桌,赔礼道歉。”
冯家小叔面子做的足,可奈何冯云岚不领情。
“小叔,他凭什么……”冯家在宁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但凡是家里有点钱的,谁不知道冯家老太爷冯三针?当年老太爷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之术在宁城站稳脚跟,多少人家受过他们的恩惠。
“闭嘴!”冯文耀这是真急了,没看他提出干洗请吃饭对方都无动于衷吗?
这年头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谁能把衣服拿去干洗,又是几个人能到醉韵楼请客吃饭的。他把宁城最有名的酒楼拿出来请对方吃饭赔罪,人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真没看在眼里。
可看看对方这一身气势,但是手上那只金表就得花去他一年工资,那能是吃不起醉韵楼的人?
冯云岚虽然不懂事,但也算是听冯文耀的话。谁让她小叔本事大呢,当初她高考的时候差几分,还是她小叔托关系才把她送进医学院,要不然以她的成绩哪能待在宁城最好的大学里。
屋外边吵吵嚷嚷宋眠和陈国源在里边也聊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宋眠亲自检查一下病人的情况。陈国源可是经历过宋眠那一手把脉本事的,那可真真是出神入化,连院里最精确的仪器都比不过,他是真的服了。
“宋眠,你果然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