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二姨娘惊呼，颖儿脸上已经受了伤，要是再被打了五十大板，扔去庄子里没人照看，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老爷，他还是个孩子，这事儿一定有什么误会！”跪行着，走到沈绍杰跟前，抱着他的大腿苦苦哀求

却被无情的一脚踢开，沈绍杰伸手一指死去的婢女，愤愤道，“误会，有什么误会值得别人付出两条人命的代价，小小年纪就能害得人一尸两命，再长大些是不是就能弑父，心思歹毒，其心可诛，我沈绍杰没有这样的女儿，拉出去给我打！”

“父亲，我没有，女儿没有，女儿是冤枉的！”伴随着女子渐行渐远嘶哑的求饶声，渐渐响起的是院子外闷闷的，棍子敲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见求情无用，二姨娘希翼的目光落在一直站在一侧的小女儿身上，却见她恰好侧过身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心中明了这个女儿指望不上，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扑到了正在挨打的沈颖身上，“管教不严是我的错，老爷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

行刑的仆从一愣，险险的停住动作，相互对视一眼，齐齐转头看向沈绍杰，不知所措，“愣着干什么，打，给我狠狠的打，既然她要替，就好好受着，一下都不能少！”

大姨娘面色如旧，倒是她身侧的沈怜眼中闪过不忍之色，偷偷地拽了拽大姨娘的衣袖，被大姨娘制止。

三姨娘仿佛受惊不浅一般，抱着怀中早早惊醒，此时正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探头探脑四下打量的女儿细细安慰着。

二姨娘牙关紧闭，只随着板子落下发出闷闷的一声，心中明白，她向来不受宠，女儿如今又不堪大用，仅此一役，本就艰难的前途定然更加灰暗。

刑毕，顾不得一侧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儿，一身是血，匍匐着，求情道，“颖儿再如何不是，都是老爷的血脉，受了这么重的刑，在送到庄子上养伤，这是要要了她的命呀，老爷可否让她暂留府中，养好伤在去，妾身定会好好教养，绝不让她再出乱子，求老爷三思呀！”

“确实应该好好教导了，哪有庶女张口闭口喊自己的姨娘为娘亲的，传出去简直贻笑大方，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将军府的教养就是如此，平白毁了我将军府的声誉。”楚氏一脸忧思，仿佛是是为她考虑一般，实则地落井下石道。

经楚氏提醒，沈少杰脸上的洞中之色一顿，想起刚才，沈颖和姨娘如出一辙的无状之举，再看看已经毁了容的人，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周身的低气压让近身之人不敢随意动弹。

二姨娘代氏知道那是条有去无回的路，况且颖儿已经十二岁了，比不得有着嫡女身份的沈佳，在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还伤了脸，在被厌弃，过了说亲的时候，未来可怎么办啊。

将满腔的悲愤之情尽数咽下，二姨娘代氏艰难的起身，跪着求情道，“求求老爷，再给颖儿一次机会，求求老爷了！”一下一下，额头重重地敲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让本就不耐的沈绍杰顿时耐性全无，一挥衣袖，“明儿个老夫人的寿辰一结束，即刻启程。”

下得主位，将一直被三姨娘抱在怀中逗弄的小丫头抱在怀中掂了掂，贴心的用身子遮住了浑身是血的人，免得吓到小孩子！

“是不是困了？走，爹爹带你回房休息去！”三姨娘快步跟上。

“爹爹慢走！”

“老爷慢走！”

众人行礼，目送两人离开。

大姨娘看了一眼堂内的惨状，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握紧了沈怜的手，没说话。

落后沈绍杰一步的三姨娘，快到门口之时回头往小厅内一看，芙蓉面，眉如柳，夜色中一双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耀耀生辉。

夜风撩起她逶迤拖地的紫色绣凤尾花裙摆，和几缕披散的发丝，美得惊心动魄、活像勾人心弦的妖精，露出大大的一个笑容后，快速离去！

楚氏眉目依旧，不起波澜，甚至还有一丝快意，只在看到相携离开的两人之时，目光渐渐冰冷狠毒。

沈佳从半夜青瓷的回禀当中，就已经料到了今晚不会太平，却没有想到楚氏下手这么快，可惜了两条人命。

随着沈绍杰的离去，一屋子人也散得七七八八，楚氏端坐在原位没动，伸手揉揉揉太阳穴，“到底是上了年纪，熬了一会儿的夜，便有些受不住了！”

“呸呸呸，夫人胡说什么呢，您啊，年轻貌美又受宠，怎可说如此丧气之话！”魏嬷嬷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茶过来，替她斟了满满的一杯，顺势接了她手上的活儿，不轻不重得替她揉着太阳穴。

“你呀，就会哄我开心！”楚氏也不揭穿她，饮了一口杯中的热茶，这才觉得整个人舒坦了不少，“那婢女的家人安置妥当了没有？”

“已经让人去处理了，脱了贱籍，又得了不少的银钱，欢天喜地的连夜走了，奴婢让人暗中看着呢，错不了！”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第二日，去老夫人的墨宝堂请安的路上，虽然婢女们的一举一动与往日无甚差别，可沈佳还是敏锐的察觉出了，掩藏在千篇一律动作间的小心翼翼。

玩味的一笑，不但处置了想要处置的人，还能震慑下人，一石二鸟，“不去做军师，屈尊在这后院，倒有些大材小用。”

青瓷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一眼沈佳，接着又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仿佛她抬头只是别人的错觉。

倒是绮霜，偏头看了看左右没有外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小姐，你说谁做军师呢？”

“自然是………你猜呀！”余光瞥到远处，墨绿色的一团，沈佳眼睛咕噜噜一转，伸手一点绮霜鼻尖，转身蹦蹦跳跳的就走远了，青瓷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