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都被押入京师大牢。一见有新人进来,众狱犯冷眼直视。其中一狱犯暗地里伸出一条腿,阿都恰好中招,绊了一下腿,摔了个狗啃屎!众狱犯哈哈大笑。
“别太过分!”突然,牢房角落里一位老头低声喝道。
“这老头会说话!我还以为是个哑巴!”一位身子壮硕,面目凶神恶煞般的汉子哈哈大笑道,“几天没松筋骨,你又不舒服了吧?”那汉子一说完,朝躺在凉蓆上的老头冲过去,一脚踢在老头大腿上。老头连忙卷宿身子,以手护头,毫无抵抗之意。可见这老头平日里没少受欺负。一位大汉居然欺负一位老翁,阿都看不下去了,冲到那大汉跟前,怒喝道:“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都不懂!奸恶不孝之人当心五雷轰顶!”
“什么老之老幼之幼的,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儿有你说话的份?也不打听打听老子犯什么罪进笼子的?”那大汉转过身来,将指节压得噼噼啪啪地响,怒目直视阿都,接着说道:“老子不想告诉你,告诉你怕吓着你!”
“杀人犯吧?”阿都直接反问道。
“杀人犯?杀人犯算个鸟!”大汉大笑着说道。奇怪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那肯定抢劫杀人!看你这副德性就是这样的人!”阿都露出鄙视的眼光说道。
“有点靠谱啦!老子抢劫强奸杀人犯!害怕了吧?”大汉竟露出得意的笑容,毫无羞耻之心!
“你那罪算个球啊?你想知道本尊犯的什么罪吗?”阿都冷笑着说道。众狱犯“唰”地围了过来,惊讶问道:“还有什么更凶的罪?说出来让哥们几个长长见识!”
“刺杀皇上!你们听清楚了,刺杀皇上!”阿都大声吼道。
众狱犯张大了嘴巴!卷缩的老头一脸惊愕,打量着阿都。众狱卒端着长枪,涌到了铁栅门边,大声喝问:“谁?谁要刺杀皇上?!”狱犯们纷纷用手指向阿都。狱卒们一瞧,新来的文弱书生!“神经病!都给我听好了!你们监狱中喧哗打闹,今日晚餐断供!”一位当官模样的狱卒吼道。
“唉!又要挨饿啦!”众狱犯一个个哀声叹气。“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大汉一边说,一边撸起衣袖向阿都逼近!众狱犯连忙将其拉住,齐声道:“明天还想挨饿吗?”大汉咬牙切齿地叫道:“看在兄弟们的分上,今天就饶了你!”
狱卒说到做到。开饭时间已到,狱卒将窝窝头一路分发,经过阿都牢房时,径直走过,直接忽略!看着对面犯人津津有味地啃着窝窝头,一个个气得干瞪眼!
“喂!那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壮汉叫什么来着?有本事叫狱卒弄些窝窝头来呀?”阿都对那杀人犯挑衅道。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老子姓綦名忠!以后你叫我綦爷爷就行。小子你有种,你去弄些馒头来呀?”綦忠冷眼答道。
“谁能弄来吃的谁就是大爷!看我的!”半躺在床上的阿都偷偷从凉蓆中抽出一根芦苇,折了一截揣在手中,然后站起身朝铁栅门走去,对一狱卒大声叫道:“快去叫监狱长过来!本人有要事相告!”
“何人又在喧哗?”监狱长恰好就在铁门外,于是抽出佩刀靠近阿都。“有馒头吗?”阿都小声问道。
“馒头?还想吃馒头?没门!”监狱长心想老子还从没遇到如此大胆的人。
“如果给你这个呢?”阿都扬了扬手中的芦苇杆。“啊?!金条!”监狱长惊叫一声,一把夺过金条。“有!有!来人!拿一筐馒头给他们!”
阿都一边嚼着馒头,一边想,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不假!
是夜,阿都躺在凉蓆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狱犯的鼾声,老头的咳嗽声,蚊虫的嗡嗡声,此起彼伏。阿都用单薄而又破旧的被子死死裹住身子,心里想道,这哪是人过的生活?佛祖啊!让我离开这鬼地方吧!忽然,阿都内心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阿都愰然醒悟,这是佛祖神喻。自己的命运已是身不由己!但这样的生活确实难捱,我必须想个法子,改善一下。
过了几日,阿都故技重演,又折了一截芦苇,等着监狱长过来。
“大人!小可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一见监狱长过来,阿都伸出手,一把拉住他,问道。
“重罪之人,能有何求?”监狱长欲抽身离开。
“大人请留步!大人,难道你不喜欢这个?”阿都将手摊开,一根金灿灿的金条引格外人注目。监狱长眼睛发光,迅速夺过金条,揣入袖中。“你有何事,不妨直说!”监狱长好奇问道。
“有烦大人转告九千岁,说是阿都求见即可!”阿都直言相告。
“啊?九千岁?叫九千岁来见你?千岁会来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样的人?”闻听此言,监狱长非常吃惊。
“大人尽可放心而去!九千岁与小可乃生死之交!”阿都甚是担忧监狱长食言,开始忽悠监狱长。
“既然如此,本官即刻就去!若是千岁不愿见你,也怪我不得!”监狱长下意识地摸了摸了衣袖里的金条。
“大人速去速回!不管结果如何,那黄鱼都归大人!”阿都很认真地说道。监狱长喜笑颜开,转身离去,心里想道:不知我上靠子积了什么德,让我遇到这样一位财神爷!
再说魏公公听说阿都求见,心里有点犹豫不决。这家伙居然知道老夫的秘密。欺君犯上可是脑袋搬家的大事!弄死他吧,这家伙又有佛光护体,奈何他不得!老夫若不见他,万一他……想到这里,魏公公不禁冷汗直冒!于是魏公公准备好酒菜,直奔京师大牢去了。
“阿都!你出来!”监狱长见九千岁真的屈尊大牢,探望阿都,连忙请出阿都。
“小的拜见千岁!”阿都在监狱长引领下进入一雅间,见魏公公端坐在檀木古桌旁,连忙跪地请安。监狱长轻轻地关上房门,乖乖地退出。
“阿都啊!老夫早就想来与你叙旧,只是近日要务缠身,迈不开步啊。老夫今日特备美酒佳肴,与君痛饮耳!”魏公公一边说,一边打开一精致木盒,取出美酒饭菜。阿都立马就闻到了一股北京烤鸭香味。“啊!好香!”阿都也不客气,一把抓过烤鸭,撕下一条鸭腿,狼吞虎咽般吃了起来。魏公公递过一杯酒,笑着说道:“饿坏了吧?来来来,别光顾着吃烤鸭,这里还有美酒。这可是响当当的古井贡酒,喝一点,满口清香!哦!这里还有卤牛耳,鹅肝,红烧猪蹄,都是美味呀!”阿都一边吃喝一边答道:“谢千岁!千岁有心了!”顿时莱渣酒沫喷得满桌都是。“千岁!您也吃一些吧!”阿都也不忘客套一下。
“不不不!老夫在家已吃过啦!哦,阿都招呼老夫前来,有什么要事?”魏公公投石问路,想看看阿都到底想干么。
“回千岁!也无什么要事,只是饿!”阿都边吃边答。“这事好办!监狱长!”魏公公高声叫道。
“小的在!”监狱长慌忙推门进来。
“阿都乃老夫故交,尔等应好生招待,不得有误!”
“是!小的明白!”
胡喝海吃之后,阿都将残羹剩饭打包,准备带回牢中。魏公公笑道:“你想夜间喂老鼠?”
“让千岁见笑了!小的在准备夜霄!”阿都心里想道:饱汉不知饿汉饥呀!
待阿都酒足饭饱过后,魏公公打道回府。阿都提着“夜宵”跟着监狱长回大牢。“请进吧!”到了牢房门口,监狱长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去。
“这是人居住的地方吗?又臭……又脏不说,还……还老鼠蟑螂遍地都是!换地方!”阿都凭着酒劲嚷嚷道。
“嗯?!你小子说话什么口气?给你点面子你就装大爷啦?”一听这话监狱长心里很是不快。
“九……九千岁……”
“九千岁?!九千岁又来了?”监狱长吓得不轻,连忙回头张望!
“九……九千岁教你好生招待,不……不得有误!难道大人忘啦?”阿都有点酒上头了,说话结结巴巴。
“不敢忘!不敢忘!这西厢有一间上好的房间,你一个人住进去吧!”九千岁吩咐的事,监狱长丝毫不敢大意。
“不……不……”阿都摇了摇头说。
“我的爷!那是监狱的招待间,最好的房间啦!”监狱长伸手就要拉着阿都去看。
“大……大人误会了!这么好的房间我要俩……俩人住!”
“啊?!你还要找女人?我这没有!”监狱长连忙摇摇手说。
“大人你又……误会了!我要……要那个老头跟我一起住!唉!可怜人啊!”阿都打了个嗝,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说道:“明天给你……金条!两根!”监狱长一听,高兴坏了,连忙说道:“是四根!大爷!不是两根金条!”
“好!好!四根就四根!反正多的是!去!把老头叫来。”阿都话未说完,监狱长早已不见了。很快他领来了老头。
监狱长扶着财神爷,老头跟着他们一起进入招待间。阿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打开饭盒。“老头,你看俺给你带……带来了什么?监狱长大人,你……你也坐下来吃点吧!”
“不!不!本大人早就吃过了。我还有要事在身,你们慢慢享用吧,告辞!”看到这残菜剩饭,监狱长哪有胃口?于是连忙告辞。老头看到如此丰盛的“夜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问道:“莫不是你又使出障眼法,来作弄于我?”
“不会不会!来!尝尝北京烤鸭!”阿都扯下一片烤鸭肉,递给老头。老头一尝,人间难得的美味啊!只一会儿功夫,如风卷残云一般,老头将美味一扫而光,吃得满嘴是油!
“小伙子,你真的刺杀皇上了?事办成了?”老头吃饱喝足之后来了精神,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有!老贼污陷的。”阿都淡定答道。
“唉!如今这世道!奸人当道!想当年,如果不是老夫贪杯,当今应是奸贼尽诛,天下太平呀!”老头不禁黯然神伤。
“此话怎讲?”阿都好奇问道。
“老夫姓左名国忠。铁面御史左光斗乃我左氏家族之骄傲。老夫自幼习武,后偶遇高人,教我绝学武功,赐我宝剑。后御史遭魏贼污陷屈死,老夫进京寻仇,阉党闻声而动,暗中跟随,设计酒中下毒,将老夫禁于狱中。惭愧啊!”老头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你骨格清奇且聪慧侠义,是块好材料。老夫死期不远,空有武道绝学而不得传,将会死不暝目!老夫有意将绝世武功相授于你,你意下如何?”阿都想道:我有佛光护体,总能化险为夷。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万一哪次遇险而佛祖正在打盹,岂不危哉?想到这里,阿都答道:“多谢大师抬爱!若是阿都我成就武学,定当侠行天下,除暴安良,使天下太平!”
“好!一言为定!明日开始,老夫定将毕生绝学相授于你。望你能扙剑行侠,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那老头竟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