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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天记 第十七章 担责

尤里弗跌跌撞撞地来到村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够被侯爵大人传唤——上次被传唤,还是八年前,自己救下纳卡小少爷的时候。

但这次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商道在晚上通过的人很少,尤里弗偷偷摸鱼,打瞌睡的时候,一个守卫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用手上的剑柄将他敲醒。

那守卫似笑非笑地,虽然极力掩盖,但尤里弗还是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一丝幸灾乐祸,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那守卫说,自己的女儿闯了教堂,被主教给抓了个现行,侯爵也来了!

这可把尤里弗吓得不轻,塞隆怎么可能这么晚还出门,还去教区!教区的卫兵是摆设吗?

村口站着一群卫兵,个个都拿着油灯和火把,将几个人围在中间。尤里弗眯着眼,赫然发现站在中间的是昨天那位主教!侯爵大人在管事包法利的搀扶下站在主教身边,先生也在侯爵身后静默不语。

有卫兵见尤里弗来了,便自发地给他让开一条路,中间被包围的地带顿时出现在尤里弗面前——那是两个跪着的小孩,低着头一语不发,一个是昨天在外捡到的三十三;另一个,是自己的女儿,查尔斯·塞隆。

尤里弗穿过卫兵,“扑通”一声跪倒在侯爵和主教面前,“大人!小塞隆她不懂事啊!她怎么可能跑到教堂里去……”

“闭嘴!”侯爵开了口。阿特拉克·纳卡侯爵时年四十,步入中年的贵族总是有早睡的习惯,可休憩时分却被两个普罗托小孩给打搅——

在卫兵报告给他情况的时候,纳卡侯爵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情况,他首先责问的便是府里的侍卫长。

本来他晚宴时分,才向主教大人吹嘘了一番自己在教堂中的布置,并称这座坐落于自己府下的教堂配置远超于自己所管理的城里的教堂,无论是神职人员还是安保人员,都能算上行省内的一流。

想不到,这脸都给打肿了。让两个最垃圾的普罗托族小孩就给闯了进去——被卫兵抓住也就罢了,居然是被这主教给亲自逮着了……

颜面扫地的侯爵,就算将眼前这几个普罗托人千刀万剐,也难以解恨。

尤里弗匍匐在地上不敢动弹了,他心里真的感觉这次可能难逃一死——侯爵大人虽平日里宽容待人,但擅自闯入教堂,就算是魔族本族人都避免不了严厉的刑罚,更不用说他们这种普罗托人了。

“主教大人,”侯爵压着心中怒气,向一旁不言语的老人颔首,“这几位都是我村中的普罗托人,曾偶然救下了我的儿子阿尔贝,我念在救命之恩的情况下,赏赐了他住在村子里,不用充当奴隶的权利——想不到,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想闯入圣加尔德神圣的领域。主教大人,请让我亲自处死他们!”

听到一半,尤里弗便已经吓得浑身瘫软,连一句反驳和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一想到自己的小女儿也会被处死,他将脸深深埋在地上,振声道:“侯爵大人!小女去教堂全是由我指使的!我觊觎圣加尔德的神圣!我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啊!”

一直出神的塞隆,听到这里,突然反应了过来,她和三十三不约而同地带着震惊地目光回头。

只不过他们两人的震惊却并不相同,塞隆是震惊于欺软怕硬的父亲,居然敢这样对侯爵说话;三十三是震惊于,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将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谁允许你说话了——你这只肮脏……的老鼠!”侯爵破口大骂。

“你指使的?”鸦羽皱紧了眉头,“尤里弗,你知道这样做的下场是什么吗?”

“大人!我在商道值班时经常偷听换班的士兵交谈!记下了他们每晚大概的巡逻路线,所以我才斗胆,想一窥圣加尔德的奥秘!”

“那你可真是有胆的……”侯爵怒极反笑,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守卫,这一个个守卫有如芒刺在背一般,不敢吭声。“普罗托猪猡,我就不应该相信普罗托猪猡!将自己的女儿投向地狱的垃圾!”

塞隆实在忍受不了侯爵侮辱一般的谩骂,她刚想起身反驳,却被三十三给一把按住了——事已至此,侯爵说了这样的话,多半是不会追究他们两个小孩子了。

塞隆心里自然也清楚,父亲为自己担责,自己逃过一劫,可为什么要父亲为自己担责呢?

先生、三十三、其他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父亲,指向尤里弗,可错的明明不是他。塞隆心里明白,对三十三而言,自己体内有圣石碎片,绝对不能出差错;对先生或者其他人而言,自己是孩子,孩子做错了事可以被原谅——无论什么种族,小孩子永远都不会处于事件中心。

可父亲又凭什么得承担所有责任?就因为如果不去揽责,他们三个人都会被处死?

只处死一个,和处死三个,似乎是个很简单的选择题。

那为什么不能三个都不处死呢?

这是什么规矩?

塞隆当即决定反驳侯爵,可她刚想站起身来,却感觉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力,窒息的感觉让她完全无法动弹。

“别动!”三十三的声音居然从脑海里传来,是三十三在控制自己!

竭力反抗的塞隆,却感觉到了自己与三十三力量的天差地别,她看了一眼先生,想让先生想点儿办法,但先生却没有看他们,反而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什么……

“来了。”一直不出声,半阖着眼的主教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血红色的眼仁精光四射。

侯爵正在骂骂咧咧,听到主教的话也停了下来,纳闷地注意到主教反常的表现,“主教大人?”

“嗡——”

刹那间!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侯爵、先生、围着他们的守卫;还是三十三,塞隆和尤里弗,他们的心里猛地震颤了一下!

塞隆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比窒息更让人难以忍受,仿佛被冻结在了几万年的寒冰中。

有一些身体素质相对较差的守卫已经相继倒地,就算身体好的,也只是用长枪或佩剑苦苦支撑着自己。

侯爵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但还是有些许头晕,就像蹲在地上许久突然站起一般。

三十三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全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抖动,好似癫痫一般。

下一秒,几缕鲜血从他的口鼻中流出,随即两眼朝上一翻,闷声倒在地上。

“三十三号……”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像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但不能动弹的塞隆却看见,一个全身被印有红色的不知名图腾的黑色长袍包裹住的人形,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个人形没有暴露出身体的任何特征,就连脸也被一团黑色的雾气挡住,远远看去,就像是一颗黑色的虫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