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慕容离瞪大眼睛，没想到穆清欢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视线带了几分探究。

这真的是别人口中，自己眼中爱慕自己的穆家五姑娘？

既然爱慕，那么赐婚就是莫大的恩惠。可说真心，赐婚也是被逼无奈，尚且不论传出的那些风言风语，就是穆清欢的身份，也逼得他不得不请求赐婚。

是，穆清欢不受宠，可她是穆政骞的女儿！他想，穆政骞总不可能没有心的。

现下，他虽是有了太子的名头，但是朝廷中仍是有部分不知好歹的大臣不支持他。他很怕哪一天突然风云大变，支持他的人尽数倒戈，成了墙头草又或者是叛徒。

他需要尽快得到支持。

穆政骞就是他的第一人选。一国之相，世代书香门第，父皇对他也是赞赏有加。

穆清欢料准了他会惊讶，也是，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被一个弱女子登门前来要求退婚，传出去多不好听。再来，她突然退婚，慕容离定会方寸大乱，举棋不定。

因为他只不过想利用穆清欢。准确一点，是利用穆家五个姑娘的其中一个，以此来帮助他巩固地位。

“太子殿下莫不是耳朵不好使？”她双目含秋，嘴上不饶人，字字珠玑，“小女子方才说得很清楚，退婚。”

慕容离确实是有些慌了，强迫自己凝神静气，强颜欢笑：“可…本宫的确是钟情于姑娘的啊…”

钟情于我？

不得不说，穆清欢听到这几个字时还是不由自主的悸动几分，可惜那感觉稍纵即逝，她都来不及细细体味儿。

若是前世慕容离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大约穆清欢会高兴得疯了。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情郎眉眼如画悄声说着钟情。

但怪慕容离说得太迟，穆清欢不想听了，也不愿听了。

“我想太子殿下心里边儿自是明白钟不钟情于我。感情之事万万不可勉强，否则错了的感情比刀子都伤人。”

穆清欢正了面色，眼睛一眨不眨。

“殿下这般高贵的男子，我是高攀不起…”一句话，又保留了慕容离的脸面，不让他过于丢人。

慕容离听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是找不出任何合体的语言反驳。

仿佛一瞬间酸涩在体内蔓延，眉尖轻蹩，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竟不自觉地漫上怅然。抬头望着穆清欢渐行渐远的背影。

素白色的衣裙曳地，似乎大了些，不大合身。

芒种扶了穆清欢上马车，掀开帘子进入的时候意外的看见穆清欢乖巧地坐在最里边儿，双手攥着衣裳的布料，泪流满面。

“姑娘是怎么了？别哭啊…”

其实她很少看见五姑娘哭。小时候再怎么被欺负，五姑娘都只是咬着牙苦苦忍受，事后只有在上药的时候才会象征性的落几滴泪。

娘亲早逝，爹爹不爱，兄长在外，该有的爱，穆清欢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

安氏有回告诉穆清欢，说云氏不喜欢爱哭的孩子。所以那之后，有多苦她都往心里憋，憋不住了就趁着没人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哭过了，就好了。

芒种手忙脚乱地替穆清欢揩去泪水，竟不知不觉眼里也堆了泪，想着干脆陪五姑娘哭一回，哭够了擦干眼泪，她们还是好女子。

于是穆清欢看着芒种抱着她，紧紧的，然后在她耳边哭嚎。

不由想笑，扯开嘴角，眼泪却又下来了。

究竟为什么会难过呢？

穆清欢想，约莫是她见不得慕容离难过。他难过，她也会止不住难过。

即使方才走出东宫时表现得坚不可摧，可一旦走出了，眼泪就不受控制了。

慕容离啊慕容离，你看，我那么恨你，却还是忍不住怀念你…甚至连难过都替你分担了。

你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