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在御书房前跪了半日,又在她院里跪了一日,一天半日下来,搞得他回去后没多久就生病了。
公公来报的时候五果正跟着手中的糕点奋战。
小太监望了一眼五果慌忙跪下。
五果扫了一眼便知晓是然林殿的。
然林殿共有七房,除了闲置的四房,住的便是长伯,仓皇城的云未然,和莫元的小质子,另外还有一些零散散的诸侯之子。
五果没有说话,跟着就去了然林殿。
刚步入殿里的时候,莫开心在奶娘怀里望着她直拍手。
五果笑了笑,上前逗弄了一番便吩咐着奶娘将小质子带走,怕病气过到小孩子身上。
小质子也不闹,就眨巴个大眼睛望着她笑。她挥了挥手,等到人离开后才走进长伯殿内。
这个是小质子是在莫开霁被遣送回去之后才送来的,这些年里,因着五果常常出入然林殿,被遣送了一大堆质子回去。
她还记得那个莫开霁被送回去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样,其父长安候也曾上书不断的闹腾了好一阵,甚至还在边州起兵谋反,最终被他们的小皇帝一顿收拾。原本辅政的太后也因为这件事失势被送去檀山静养,莫元的政治格局也瞬间变了。父皇曾跟她说过,莫元的小皇帝是个不可多得治国之才。
新皇亲政之后,随即送来了小侯爷莫开心,刚开始的时候莫开心才那么一点,几年光景,现在都三岁多了。
对于这个近乎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长大的孩子五果莫名的照顾,虽然在别人眼里都以为是嫡公主想早点嫁人生子。
她走进去,长伯还躺在床上,白皙的皮肤因为虚弱而更加苍白,显得越来越不真实。紧闭的眸子上,睫翼落下了点点阴影,心里一下子揪住,闷闷的,很难受。
常太医对她行礼,将诊完脉的结果告知五果之后便退下。
五果望着床上的人,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湿漉漉的衣鞋,心中一阵阵痛。
小太监哆哆嗦嗦说了今天发生的事,长伯昏迷后,父皇瞧着无奈,接着由头就将人扔了回来。期初还未起烧,小太监将人放到床上好生照看,顺手还为了姜汤,谁知一大早就烧了起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害怕的小太监就连忙请了常驻的常太医,顺便还给她带了消息。
五果望着床上的人,吩咐着红豆跟小太监出去拿药,自己就走到了他的床边。
她攥着手,当年因她一个小举动,长伯背井离乡,想着多多护着就会没事,谁曾想却是这般模样。
她都不由得怀疑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可曾受过什么伤害。
心里膈着难受,愧疚,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才是刚入秋的时分,屋子里却冷得让人窒息。
她三下两下处理好自己的位置,软软的小手就放到床上人的胸前,身子一蜷,就安安稳稳的上床进了那人怀里。
桃杏眼一眨一眨得望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早些年没长开的时候,五果还算可爱,现下一张脸全是江南美人的模样。
微张的小嘴一张一合,手指也有意无意的落在身边的脸上,生病他原是平躺着,为了好受一点,上来的时候她顺便改变了方向,现下的她与他脸脸对望,嘴巴里还念叨着“长伯如此不会照顾自己”等此类的话语。
小丫鬟和常太医进来的时候,五果还在念叨着,远远听见了动静,只是娇呵一声。
身子一颤的常太医得令退了出去,心下却滋滋的偷笑,前些日子两人暧昧的事情传开,好事的常太医就心痒难耐。现下亲眼看见,他似乎都想明白待会和同事该讲的话。
长胡子一颤,显然乐了。
两国战事在即,众人都以为着嫡公主的婚事告吹,就连国内好事者都早早的给小质子准备好的棺材。不过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是嫡公主太傻一旦动情就深情不悔,就是质子无事两国开战还能取得青睐。
想到前几日破的案,众人更倾向于后者。
当然,那些志在爱情的酸娘娘们倾向于前者。
无法理会众人的看法,五果撇了撇嘴,回头继续打量少年。
视线中的少年躺在床上,因为五果之前的动作弄得衣衫搬开,上面许是因为感染发热,还透着微红。
凌乱的发丝落在前襟,交缠着丝绸与呼吸,产生出别样的诱惑。
嘴唇微张,吐出热气,打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带着灼热感。
五果吞了吞口水,十五六岁的模样,带着青春期少女对待异性的那种莫名的渴求,一张脸,瞬间通红起来。
想到刚才自己的想法,连忙转头,抬手拍了拍两侧的脸颊,心中骂了句“妖孽”,才又转身。
小手放在那人胸膛上,借着内力温养起来,她虽不懂医术,但这简单的温养法子还是知道。
只是若有似无间,目光总是会落在皮肤上,一下两下,如同旋转跳跃的舞精灵,带着炙热的气息。
长伯幽幽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五果这幅虎狼之姿。
一双黑亮的眸子箍住眼前人,淡漠的气息油然而生。
五果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说话,只是在那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心中像是卡了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抬眸,望着五果:“殿下,越矩了。”
一下子,卡在喉间的气一松,瞬间就咳嗽起来。
五果抬手轻轻拍了自己两下,大概平息好之后,才看着眼前从始至终都淡漠着一张脸的少年。
红唇几合,最终还是溢出一阵叹息。
默默收回放在长伯衣襟上的手,灼热触感离开的时候才冷着一张脸。
溢在唇间的一口关怀,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看着少年又恢复初见时的那份淡漠,眉眼间不由得染上了一份落寞。
她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姣好的脸上爬上了尴尬,不知不觉间,她貌似,对这个北雪质子,越来越越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