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推开门,一进屋子里,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顺手关好门,朝内里望去,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正端坐在书桌前,低着头,拿笔批阅着书文。
韩明也不急躁,静静地站在旁边,等着老人将事情做完。
韩明一边等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造型古朴的家具,舒心便利的摆件,一整墙的古籍,无一不彰显面前这位老人的品味。
等了没多久,坐在书桌前的老人将文书收好,放在一旁,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韩明。
韩明也注意到老者的动静,同样打量着老者,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对望着。
“哈哈,”没多久,老者突然大笑起来。“你叫韩明是吧!果然不同凡响。老夫名叫文道,是文成的爷爷,也是当朝的大相。”文道笑着向韩明介绍自己。
“文相好,晚辈有礼了。”韩明马上对着文道行了个礼。
文道点了点头。
“恩,年少有成,却能不骄不躁,不错,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哈哈。”
说着,文道离开书桌,走到韩明面前,一抬手,“坐吧,不用拘束。”说完,便在主位上坐下来。
韩明也不多客气,跟着坐下去,等他坐好,文道又接着说道:“你是文成的朋友,文成生性顽劣,做事情难免有失分寸,若是有什么欠缺的地方,你可要多多包涵。”
韩明听到这话,忙拱手道:“文相说的哪里话,文成兄对我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若是没有文成兄,我现在还不知住哪呢,文相言重了。”
文道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你现在住得可还习惯否?”
听到这,韩明实在是不明白这大相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但肯定不会是问自己在这住得舒不舒服,不过自己也不好直接问他,只好看这位大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晚辈现在住在军营里,也没怎么回去住,不过现在住的地方,晚辈还是很满意的,多谢文相关心。”
“住得习惯就好,老夫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中楚人吧。”
“恩,晚辈并非中楚人士。”韩明也没有多作思考,直接说出来。
“哦?那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记得周围没有哪个国家的人是黑瞳的,不知你方不方便告知老夫呢?”
听到这,韩明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是打听自己来历来了,不过就算自己长得和他们有些区别,但也用不着一个大相亲自来问自己吧,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真是让韩明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晚辈来自半轮山脉的另一边,至于具体什么地方,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不方便透露具体的位置,还请大相见谅。”
搞笑了,要是他问我山脉的那边是什么情况,那自己不就穿帮了?搞不好还会身份败露,还是不要说的好。韩明在心里想着。
而文道也颇有深意的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有难处,老夫也不过问此事。知道你是从半轮山脉另一边来的,就可以了。这样,老夫看你也有些倦了,我让人带你先下去休息,晚上一起吃个便饭,你看这样可好?”
韩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忙答道:“这.....能在大相府和众人一同就餐,是晚辈求之不得的事情,那晚辈却之不恭了。”
文道对着韩明笑道:“呵呵,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站起身子,冲门外喊了一声。“老文,你带这位客人先下去休息,顺便给众人说一声,晚上一起吃个饭。”
马上就有一位老仆进来,带着韩明离开房间。
望着韩明远去的身影,文道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边来的吗?这次又会掀起多少风雨呢?诶......”
韩明则在老文的带领下,一路欣赏着文府的风景,来时匆匆忙忙都没来得及仔细观赏,现在闲下来,正好可以饱览府中美景。
说起来,这文府真是气派,每过一个廊阁,便是一道风景,风景之间各不相同,每个风景都有一个独特的韵味,而且府中的下人也都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越是在文府待得久了,韩明对这里就越感到陶醉,底蕴这东西,果然不同,一般的氏族恐怕都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这还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的。
在府中逛了没多久,休息一会,便到正餐的时间。
这顿饭,除了韩明和文道两人,还有文府的一些直系子孙,文成的父亲,文道的大儿子——文渊,文道的二子——文博,还有一些和韩明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至于文成,则没有回来,估计他经常这样,所有众人也不觉得惊奇。
在宴席上,文道向文府的年轻人介绍着韩明,当提到他是城防营统领、太子近臣时,众人皆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这其中有不解,有羡慕,有敬佩,当然也有鄙夷,有漠视。
韩明被众人盯得不好意思,端起酒杯就先向文道敬了杯酒。
说起这酒,还是韩明第一次喝,并不像现在的酒一样是无色的液体,这里的酒带点浑浊,喝起来感觉度数并不高,也就比米酒高点,这样度数的酒,韩明还是能喝几杯的。
敬完长辈,韩明看着众小伙,也不啰嗦,挨着个地敬酒。
众人也是年轻小伙,看到韩明这样豪爽,于是也放开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将韩明喝趴在桌底。
文博正准备呵斥这群人,坐在上首的文道朝他摆了摆手,说道:“家里好久没这样,让他们高兴会吧。”接着朝众人说道:“你们年轻人慢慢玩,我吃饱了,先下去休息。”说完,便起身离开位子。
众人朝文道行了个礼,又开始继续喝酒。
文博看着这群人,也融不进去,便拂袖而去,桌上就只剩文渊一个长辈,文渊到没那么多规矩,看着众人高高兴兴地喝着酒,招呼着管家多提几坛酒上来,让大伙喝个痛快,这个家里的确是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
几个年轻人喝了两个时辰,开始大家都很拘谨,只是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碗,喝到后来,两三杯酒一下肚,也不管周围有谁,就直接开始谈着哪家小姐长得好看,那家公子做的丑事,还有自己的风流野事。
众人趁着酒劲,都一股脑地向周围的人吹嘘着,只有韩明在一旁乐呵呵的接着众人的敬酒,听着每个人的“光辉事迹”,众人喝了没多久,一个个地都醉倒在地。
第二天一早,刺眼的阳光照射着韩明的双眼,他眯了眯眼睛,用手挡住阳光。
此刻的他脑袋有点晕呼呼的,看来是昨天的酒劲还没过。
起床洗了把脸,让自己脑子清醒了些,想了想昨天的事情,自己还是低估这个世界的酒,没想到刚开始喝没事,到后来这后劲还真不小,自己昨天啥时候喝醉的都忘了,都喝断片了。
他摇了摇头,走出房门,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人。
韩明记得他,他是昨晚和自己一起喝酒的那个,好像是文成的堂弟,文博的儿子,叫文莱,这名字也着实够古怪,也不知道他爹咋想的起这名。
文莱走过来,向韩明道:“韩兄醒了,昨晚韩兄喝得也太多了,不过韩兄的酒量也真是好,我喝得没你多,躺得却比你快,说来真是惭愧。”
韩明回道:“文莱兄说得哪里话,韩某是军中之人,喝酒自是本事,倒是文莱兄,昨天喝得也不少,今日韩某还躺在床上,没想到文莱兄早就起来了,这样说来,该惭愧的人是我啊。”
“哈哈,韩兄说笑了,在下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你就不用抬高我了。对了,刚才爷爷说了,等韩兄醒后,吃完早点就让韩兄去书房找他,说要给韩兄交待点事情。我现在还有事,就不多说,告辞了。”说完文莱便匆匆忙忙地离开。
“恩,知道了,那慢走。”
韩明望着文莱离去,总觉得这文府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吃了些早点,韩明便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昨日的书房。
文道望见来人正是韩明,放下手中的笔,朝着韩明问道:“你来了,昨晚过得可曾尽兴?”
“谢文相关心,昨晚和大家喝得很好,好久没这样喝过,一时喝得有些急,现在还没缓过劲来。”韩明用手扶着额头道。
“哈哈,看到你们昨天那样,我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啊,那些岁月,多么值得怀念。”
文道双眼望着前方,怀念着以前的事情,韩明在旁边不做声,没有打断这位六旬老人的回忆。
没多久文道就停止了回忆,对韩明笑道:“你看,让你见笑了,坐吧。”
韩明边坐边说道:“想必大相年轻时候,必定是风姿飒爽,气宇轩昂,挥斥方遒,引得众人为之钦佩吧。”
“你啊你,好话倒是会说,可惜我可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好了,不提这些,我这次叫你来,主要是给你说两件事。”文道挥了挥手,打断刚才的话,开始步入正题。
韩明一听是正事,正襟而坐,仔细地听着。
“这第一件事嘛,就是上次你在城防营杀的那个李刚,他爹是治粟内史李亨,品级不小,不过你放心,有太子殿下和老夫帮你压着,倒不用担心什么,你大可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消专心整治城防营便可,不要辜负太子殿下对你的信任。”
治粟内史李亨,韩明将这人记住了,虽然自己根本就没有担心过什么,但是毕竟对方的儿子被自己杀了,要是不多注意点,以后被阴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想来这个治粟内史的官,应该没多大权利,这倒是真不用自己怎么担心。
文道继续说道:“这第二件事嘛,便是你的身份问题,虽然现在问题不大,但是以后朝中总会有人抓住这些问题不放。若是有人再问你家世之类的,你便说是我的远方侄孙,我也会向别人宣称,你是我从乡下带回来的,这样一来,便不会有人再质疑你的身份。不知这样做,你是否愿意啊?”
有这么一瞬间,韩明就像被一块馅饼给砸到脑袋。
他稀里糊涂的就得了个亲戚,而且这个亲戚还是整个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相,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后可以横着走?
想到这,二话不说,直接站起来对着文道一拱手,“文相大恩,没齿难忘。”说着便欲跪下。
文道马上拉住他,说道:“不用这样,老夫也是欣赏你而已,既然是人才,那么能为帝国做点事,就是我最高兴的地方,你不用感谢我什么。”
“我定不负文相所托,为中楚尽心竭力,死而后已,请文相放心。”
“哈哈,有你这话,就够了。”文道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道。
韩明从文府出来之后,脑子里还是蒙着圈的。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啥堂堂中楚帝国的大相,会看上自己这个小小的城防营代统领,难道是因为自己认识文成?不应该啊,认识文成的多了去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是太子的人?这也不对,他一个大相,没必要这样啊,一想到这,真是让韩明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通,韩明决定不去想这些,反正对自己又没有坏处,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还是抓紧回去干正事要紧。
但当他定下来,才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路,每次文成接自己,都是用马车,现在没有人给自己带路,那咋回去啊?
刚才自己边走路边想,都忘了自己怎么走到这来的,文府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更惨的是周围也没几个人,没几家店面,这可把韩明难住了。
正在韩明发愁之迹,他在一条巷子的拐角处看见一位熟人,看到他,韩明真是觉得天无绝人之路,他赶忙跑上去准备叫住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