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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童年

我背着绿色军用书包,一路和小伙伴打闹着,从大队小学回到家。

“家琦一起去南河边玩吗?”罗家亮一手悠着书包冲着我说。“我放了书包来找你。”

“嗯,等会你来吧。”我看着紧锁的大门用手从两个门缝之间伸进门里摸索经常挂钥匙位置说:“正好可以在河里拔点草喂羊了。”

“好,你等我。”罗家亮扭头往家里跑。

此时正是秋收,各家大人都在自己的田里忙着抢收成熟的庄稼。我们这里是棉产区,,大块地里几乎种的都是棉花,小块田种啥的都有。

棉田底部枝条上的棉桃都已开过,只剩上面两三层,也都欲开欲放的。五瓣的四瓣的好似脱水的干花瓣挂在棉花的枝条上。巴掌大的棉叶也没了嫩绿的颜色,暗红色的点斑布满了整个叶片。棉桃半开的好似用白粉笔再棉桃上画上条条白线,全开的白色棉花绒球,在暗红色的枝叶之间甚是醒目。采摘的人们腰间系着用布做的口袋或是肥料袋两边系上绳子,系在腰间。这样摘的棉花就可以直接放在袋子里。

我的父亲母亲正迎着夕阳弯着腰,摘着棉花。今天收获不少,路边的架子车上已堆满了车厢。

“家亮我去棉花地里看看你不去?”我把老羊栓在河边的树上说。

“你去吧,我去河岗地挖几块红薯,一会儿咱俩烧着吃。”罗家亮把他的羊栓也在树上。

“好!你也顺便给我看一下羊别跑了。”我一边说一边上了河堤的小路。

去我家地里有两条道,一条是专门拉庄稼土路,要宽一些,能并排过两辆架子车,比较好走些。快到农忙时人们都会不约而同的将自己家地头的路垫的平平的。

另一条是一条是浇水用的拢沟渠算不上路,但是走着还是挺方便的。在田地的另一头,为了浇地时不让水往地下渗水,每家地头拢沟渠都会各自去修补,将家里废旧的塑料布铺在拢沟渠的底部,再垫一层细土再将碎砖烂瓦铺在上面,这样就会省好多水。

河边上是拢沟渠的北边的终点,河边上垒的是,旱天架设村里抽水机的青砖台子。今年地里浇水少,抽水机也早早收回村里。拢沟渠上长满了羊最爱吃毛毛草(狗尾巴草)毛穗抽的很长,籽粒涨满了毛穗,很是好看。

我沿着拢沟渠往家里的棉花地走过去。棉花地距河沿,没隔几块地。

和我家田地相邻的是新成叔家的棉花田。新成叔,新成婶,他们也摘了不少棉花,架子车上堆的满满的。虽已入秋,但暑热还是没有完全退去,新成叔又是个大胖子,平时坐在那里不动都一身汗。新成婶还在地里摘着,新成叔就又光着膀子坐在拢沟渠上,不时的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了。

“新成叔!快摘完吧?今黑咋没下乡?”我走到他跟前问。

“嗯!家琦啊!家里没剩啥了就没去,明天看叔杀猪煮肉。”成叔说。

“唉!婶子,就剩一趟了?你可没新成叔快呀!新成叔都摘到头歇着嘞!你也歇歇。”我对地里还在摘棉花新成婶说。

“这孩子又在笑话你叔呐是吧!”新成叔没等新成婶说话接过话说:“你明知道你婶子摘两趟,我一趟都摘不完。别在这气你叔,快去地里跟爸妈帮忙去。净在这瞎捣乱。”

“你叔他呀,今可算说了句有良心的话。”新成婶抬起头擦了擦汗说:“干力气活,没的说,你让他弯腰摘棉花,他就这样子。真是没办法。”

“别一天到晚的跟你成叔玩笑,”没等我说话母亲在地冲我说。

“嗯!知道了。”我便去了我家地里。

“没多少了,你去把地里装满的袋子拎到架车那里去。(”母亲冲身后棉花趟里指了指说:“你爸那趟里也有,拎完了去玩吧!”

“嗯!我知道了。”

棉花袋子很沉,我半拉半拎得,将棉花袋弄到地头的架子车边。

“家琦,你拎得动吗!”坐在地这头小胖啃着手里的凉卷子馍嘲笑说。

“又吃上了,你咋这么饿?”我擦了擦汗:“你倒是拎的动,干嘛不去帮忙干活?”

“我不像你,我妈不让我干!”小胖昂着头一脸的得意之色。

“小胖!不是我说你,再不锻炼你就赶上你爸了。”

“赶上我爸怎么了。我爸说了这叫福相。说明我家有吃的。我这还拿了个大骨头呐你吃不?”

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小胖是我们中间最幸福的。因为小胖是他们家里唯一的男孩,也因此成了一家里人的心肝宝贝。

小胖和新成叔的胖跟他家里开锅(杀猪卖肉的屠夫)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并且也都是卤熟的熟肉。小胖带的又娇气,也就缺不了他的嘴。

我将地里的几袋棉花运完问小胖:“走吗?去河边玩去。家亮在那儿烧红薯呐。”

“真的!”小胖一听到便跳了起来。

“一听到吃的你就来精神,你就不怕吃的走不动?看到冒烟没?”

“看到了,没事!吃的多长的快,咱俩一边大我就比你高比你壮。”小胖望着我手指的方向说。

我被他说的一时无语。他说没错,同是一样的年龄小胖却比我高半个头来。体重更是不用说了,我在他面前就是标准的营养不良。

河堤上家亮撅屁股正用空芯的桐叶杆往火坑里吹气。火坑上边蓬着几块长条的红薯。

“家亮熟了没?”小胖用手扇了扇火坑里冒起的青烟说。

“还没有刚给它们翻过身。小胖你闻着味就来了?”

“呵呵!是家琦跟我说的。说我干点啥?”

“去拾点柴火,这些也不够等一下还要用火闷呐!”

小胖应了一声便扭着胖身躯沿着河沿捡干柴去了。

“他咋跑来了?”家亮问。

“刚好在南地碰到他。”我将在拢沟渠上拔的草装进竹篮里。一只小羊便将脑袋伸进了竹篮里吃了起来。边吃边发出咩咩的叫声。好像在呼喊同伴一块来吃。

这会火坑烧的很旺,火苗从火坑的另一头窜出很高。把火坑上面的红薯烧的直往外冒气。

“可以闷了吧。”我说

“应该可以了,”家亮说:“小胖好了,差不多够用了别捡了。”

“好,”小胖跑了回来

家亮把蓬在上面的红薯都扒拉进火坑:“放在上面。”对抱着柴火回来的小胖说。

火苗从火坑里又窜很高。很快便将树枝变成了火碳,我们将火坑两边烧的发烫的土弄塌覆盖在红薯上把它们闷在里面,红薯就会被整个烧熟。趁着闷红薯的时间我和家亮各自又拔了一篮子羊爱吃的草。这时红薯也焖得差不多了,我们将红薯从坑里扒出,去掉烧黑的外层,露出冒着蒸气的白瓤红薯,各自吃着自己剥好的红薯。

落日懒懒的落在了远处的村后。我们一手牵着羊,一只手挎着装满青草的竹篮迎着落日的余晖回家了……

方平叔今天要开第一犁,犁东地已经收完的玉米地。昨天散了一层农家肥,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撒乡里卖的磷肥。

方平叔拎着从乡里卖的柴油,便去了牲口屋的院子,这里是原来生产队喂牲口的地方。我们村第一辆农用手扶拖拉机就放在院子里。

去年买这辆手扶拖拉机可是惊动全村的大事。就在牲口屋的院子,全村人有席地而坐的,有靠牲口屋栅栏院墙站的,有的靠在草料垛上的,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好几个半夜。我们这些小孩子也在牲口屋栅栏院外停了好几个半夜。

买与不买主要是这个手扶拖拉机以前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用,而且还很费钱,是一什么样的东西?更是不知道村长在乡里开会说的“一台拖拉机,十头精壮牛”的说法。真有那么神吗?没人知道。

“会开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用不好用的我说了也不算,眼下马上就要收秋我的想法是今年秋天犁地咱们也得用机械化。嗯…这还得各家拿各家的主意,城郊乡村村都用这种拖拉机耕地的事是真的!我呐还是那句话用好了真比牲口好用,今天时间也够长的了,回去都商量商量,方法就这两种,我觉得还是选第一种,当然了如果你愿意选第二种那就你自己的事,不过可得商量好了,在咱们这那可是三间瓦房的价。明天就不开会了,如果你愿意而且家里人不反对,上我这来登个记。好散了吧!”

结果,第二天没有,村长也没再村东头喊到村西头开会。各家各户也好像没有开会买手扶拖拉机这回事。

都在观望着,看谁是第一找村长报名的。他们很害怕成为第一,这个东西以前没有过,更别说见过。到底有没有像村长说的那样神奇,就更不知道了。所以谁都不想成为这个第一。

新事物就是新事物,它会钩着人们的好奇心,年轻的村民最先沉不住气,两两三三的在天黑时来找村长。院子里村长在吃饭的小方桌上,点了一根洋蜡,村长坐在桌边,手里的钢笔在信纸上记报名的村民的名子。

就在那一夜,村里购买第一台手扶拖拉机的计划就这样完成了。参加联合购买拖拉机农户,这夜异常兴奋。商量谁去购买,村长是一定要去的,钱款花销不二人选。在一个,就是能开着回来的手扶拖拉机手,谁会?没人会。

离城五十多里地,听村长说培训也只是在农机大院里教会基本操作。一个铁家伙万一在半路失灵,后果很难想象。议论到此众人就都不言语了。

“这一步咱说啥也得迈是吧,咱不能到这一步让他凉了。”村长说:“都不会,乡长跟我说,当然了前几天开夜会,我也说过这话,我在重复一边。在农机站有好几个上午培训上午就把手扶拖拉机开走了而且安安全全的到家。所以咱也得找个胆大心细的,接受能力强的,把它学会了风险也就没了。你们看看咱们谁去干谁能干?”

……

“要不我和你去?”父亲看看众人又看看村长打破沉默说。

“嗯!我觉得行。大伙觉得呐?”

“行,再合适不过了。为民在厂里上班,见过那么多会动的铁疙瘩,你不去咱们村没人敢去了。”村民起哄似的说着。

“那就这样说,我明天收钱。后天去县里。为民后天跟厂里请个假。”村长说:“把咱们村里的好事给办了。”

那一天,全村人一大早就把村长和父亲送到村外的土路上。因为回来要有人开手扶拖拉机,他们骑了一辆永久自行车,去乡里赶老式公交。临走时说:“都等信把天黑准能看到咱们的手扶拖拉机。”

这一天,全村人没了别的话题,三三两两谈论的就是即将到村手扶拖拉机,新式的耕地大铁牛。

“他婶子,你说这东西能行吗?听着是怪神的。不好用可白费各家辛苦钱了。”

“应该不会,村长不是说了吗?这个东西在咱们县别的乡镇,人家都用好几年了。你没听他说耕地快的很。”

“听是听了,好不好的,咱们的托拉机,说话也就快到家了!可是心里总是,对这种没见过的东西总觉得不踏实。”

太阳西斜的时候村外的土路上就已经聚满了村里人,甩着毛巾的,摇着蒲扇的,都在等着他们回来,一睹拖拉机的风采。

天渐渐暗下来,村长说的话并没有应验。

“走吧今天回不来。”人群开始缓缓的散去。

“你拿手电筒了吗?要不在等会。”

“没有,再黑点就看不到路了。还得回家烧火做饭呢,你还不知道你大哥那脾气,饭晚一点就嘟嘟囔囔的。”

……

妇女们,各自都回了家。方平叔和几个没回去的叔伯们在路边抽着烟,谈论着今年庄稼的收成。

一切都静了下来,草坑里的蛐蛐叫声忽高忽低的。始终重复着它从不厌烦的叫声。村里时不时传来家畜的叫声之外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月亮,在天彻底看不到东西时,才从东边露出一丝亮光。

土路的尽头转过来两点亮光,一晃一晃的。

“看!那亮光?是不是他们,我记得村长走时装着手电呐。”方平叔说。

“走去看看。”为国叔说。

“好几里地呐,万一不是呐。”一村民说

“听听有声音,有声音。”方平叔用手拢在耳边说。

“管他是不是,只管去瞧一瞧。”为国叔说。

是他们回来了,父亲开着,村长骑着自行车跟着手扶拖拉机慢悠悠的回来了。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响声大老远就能听见。就这几里的土路它慢悠悠的走了近一个小时。走的人们心里发慌。众人的希望在它慢悠悠的速度里没了。心里想,这跟牛的速度有啥区别?

终于到家了,手扶拖拉机慢悠悠的来到了村子里。人们拿着手电对着这个会动的铁家伙,左右簇拥着驶向牲口屋大院。

“村长这也太慢了,”手扶拖拉机开到牲口屋的院子里,熄火后就有人问。

“老财叔给我们舀瓢水喝。村长没接话,用手巾掸着身上的土跟住在牲口屋老财爷说。

“好好!你俩先坐下歇一歇,我去打水。”老财爷拿手电照了照院里放的长条凳子,搬过来让村长和我的父亲坐。又在厨屋门口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端过来递给了村长。l

老财爷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就一女儿又嫁的很远,十天半个月也不来一趟。原来老财爷住在村东自己的两间土坯房里,那一年下大雨,土坯房被雨水下塌了屋顶。老财爷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住处。连天的阴雨,修也修不了,村长和村民便将老财爷搬到生产队留下来的牲口屋居住。雨沥沥拉拉下了近半个月。老财爷的土坯房也不成样子了。雨过之后老财爷的女儿和女婿走着满是泥水的道路来了。看到房子塌了老财爷安然无恙,当时就跪在村长和村民面哭着说:“哥,要是没你们我爹几条命也都没了。”

村长拉起老财爷的女儿女婿说:“你是咱村嫁出去的闺女,老财叔也是咱村的长辈,我们不会不管。牲口屋这个院以后就是你的家,老财叔只管住没人会赶他走。”之后老财爷便成了牲口屋的主人,管着生产队遗留下来的公共财产。

“不是手扶拖拉机速度慢是开的慢,是为了安全知道吗!这机子有六个档位呐!我们都是生手,万一要是控制不住,还不出大事。安安全全开回来了,这就是本事。”村长将水瓢递给我父亲说:“今天去买拖拉机的人太多了,差点空着两手回来。”

“这么邪性吗?”方平叔问。

“唉!就这么邪性,今天我们去的早不早,就那也没别人早。排的太靠后,排到我们就剩三辆,办完手续就下午三点多了,还得排队培训。我一看前面还有四五个,等轮到了也就天黑了,我和为民一合计,得找站长说。我们道尽了难处,又是离这远了,路又不好走了,把困难说了一大堆。又一个劲让烟。站长才答应先教我们。这不一折腾就到这个时候了。”

“事都不好办啊。”方平叔说。

“今天先就这,我们俩也累得够呛,也饿了有啥事明天说。”村长说。

“你们回去吧。喝点酒解解疺。大伙看看也就回去。”半天不说话新成叔晃动着肥胖的身子用手模着拖拉机的铁架说:“乖乖这一身不都是铁吗!……”

那年整个收秋前的一段时间,我们村的人,都是在村北林场的盐碱地里度过的。父亲和村长也从对手扶拖拉机一无所知,荣升为我们村手扶拖拉机专家。经历是痛苦,可是结果是他们两个最值得炫耀的。也是因为有了这台手扶拖拉机改变我们村那个年代的耕种历史。

两天的练习,驾驶已经不是问题,一档二档的低速驾驶犁地,不再是刚开始那样弯弯曲曲的。总是修了又修,修直了又犁弯。站在路边的妇女小孩就会发出哈哈的笑声。林场这片盐碱地也在这些欢笑中被犁起,又被耙坪。而对手扶拖拉机操作也越来越熟练,学习者对手扶拖拉机的操作规程也就不再像刚开那样严谨。在没有预兆的伤人事故后,让村里学习驾驶它的村民对手扶拖拉机又重新的认识。

那天清晨,按照事先编排好的练车顺序,轮到我们村宗爷家的儿子为国叔练第一把,手扶拖拉机从牲口屋开到林场练车就是为国叔的第一件事。由于是新车,手扶拖拉机气缸压力很大,为国叔再打开减压气门后,转速未达到过气门的转速便松了减压气门,导致手扶拖拉机反转,甩出来的摇把打在了为国叔下巴上,为国叔痛苦的叫声,使正在吃饭的老财爷放下手里碗筷跑了过来。

“为国咋啦?快用毛巾捂住。我去喊人送你去卫生室。”老财爷在晾衣绳上拉下条毛巾递给满手是血的为国叔就跑了出去。

为国叔再卫生室止血后就被送往乡卫生院,说是伤口太长需要缝合。

村长蹲在手扶拖拉机前,黑着脸大口的抽着烟卷。

“为国送乡医院了。”父亲进院子,看到村长蹲在哪里,走过来说。

“为民你说说是我们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他没听明白?农机站长给咱俩怎么培训的咱俩怎么给他们培训的一字不差吧!这个为国,学得是快事惹得也快。”村长说。

“他就是冒失,轮到他们往地里开就想早点多摸一把,没等明阳,结果弄成这样了。那咱今天还练不练?”

“练!咋不练。”村长将烟头扔在地上:“你吃过饭和新成把它给开过去。今天还要开大会,还是强调一组两个人的事。刚学个所以然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村长黑着脸走了。

一整个上午村长在盐碱地学车现场发火,各家派出学车的,或蹲或站个个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村长说累了,说烦了也说口干了,用手擦着嘴角泛起的白沫,又咽了一口唾沫说:“其实我也不想说这么多,这不是生产队那会了,咱们现在是个体生产。为什么合伙买这台手扶拖拉机,之前给大家说过一台手扶拖拉机三间大瓦房,大家说说谁愿意卖一个在耕种季节就用那吗一回,然后放在哪里?没人愿意。所以只能这样,既省钱又把生产速度给提上去了。话又说回来了我和为民在农机站时,人家技术员来回强调说机械设备是快,但是也有危险性的,就为国这事,他们给我们举了咱县率先使用手扶拖拉机乡镇,不安规程操作打到脸的不下三起。我都给你们说了吧!可结果还是没有避免到。当然了你觉得我和为民说不好不够详细,那只有把农机站技术员给请来,为大家上课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费用可要分摊到个家。表表态吧。”

“村长那样的话咱们各家不是又要出钱了?”一村民说。

“肯定要出的!不然人家可不会来咱这。这要算起来数目也不少,来回车费,吃住,当然了住咱们可以安排,出场学费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这是人家的规矩。”村长说。

“那可划不来了,咱们都学差不多,再请个技术员那就吃亏了。”新成叔用手揉着他肥硕的大肚子说。

“新成哥说的对,咱都学到这程度了,往后咱们就严格按照制度来做,这都是为咱们自己不受伤害。大伙说呐?”一村民说。

“对应该这样。”

“是,”

“新成做监工,谁不安规程操作,划一道,记住每一道就是一个菜,还得是荤菜,也解一解咱们的馋虫。今天上午我看也练不成了,下午还按照顺序来。”村长说完挥挥手:“散了吧。”

一年的时间,都尝到了这铁家伙好处,犁地快不说,还省了很多的力气。听大人说去年没参加的精壮农户,也打算和伙去农机站买一台。

今年也是县农机站手扶拖拉机供不应求的一年。去年的乡里号召,每村也就根据实际情况,有的一台有的村大点的两台,今年不一样,都知道了机械化的好处,没了苦口婆心的动员。比动员还积极万倍。

方平叔今年打头阵,早早把玉米地弄的干干净净的。粪坑里沤的农家肥也早早的拉倒了地里散了。

来到牲口屋和老财爷打了招呼来到手扶拖拉机旁,拧开油箱盖用一根小木棍量了油箱里的油有多高。再木棍上做好记号,再加油,等地梨好后如果不够高还要加到原来的位置,如果犁完地高出原来的位置,也不用到出来,下一会用新位置计算油量。这也是村民共同达成的协议。

“财叔,今年犁地还用牲口吗?太慢啦。有空了我给你犁。”方平叔看到正在修犁套的老财爷说。

“那哪行,卖它我又没掏钱,不能用它。”老财爷说。

“那有啥,这手扶拖拉机不用时,不都停在这让你看着,谁能说啥。”

“那也不行,我也没多少地。这玉米棒子这两天我也掰了不少,小英她再一来,也就一两天,地就能出来,能赶得上种麦子。”

“噢!小英妹妹家地也不少。”方平叔没在说什么,放下油壶盖上油箱盖。所都有检查了一边,调好油门,一切都没问题,才从工具箱里拿出摇把说:“老财叔来帮个忙,”

“哎!你说是帮你加力,还是怎的?”

“帮我打住减压,我啥时候喊松你就松了。”

“好。”

手扶拖拉机在两人的配合下发出“突突突”响声。

方平叔坐上车挂档,捏闸,松离合扭动脚下方向轮一气呵成。手扶拖拉机缓缓是出篱笆院。

调好方向,把拖拉机停住,下车回到院里把耙地的耙扛出,用专用的铁链挂在后面,上车拉着耙往东地驶去。

地里方平婶用架子车把化肥也拉到了地头。解开化肥袋子一份为二,均等放在地里等会儿好不跑那么远到化肥,方平婶先用洗脸盆到了一盆,准备开犁时好跟在手扶拖拉机后面往犁沟里撒。

方平叔开的手扶拖拉机还没出村,方平婶便拿着竹篮又在地里走了一边,看看还有没有没有拾净的玉米棒子。

夜里露水很大,到处打的都湿湿漉漉的,脚踩上去再抬起来都会粘上一层杂草枝叶,走不几步便会粘上厚厚的一层。脚面也被地上露水给弄得湿湿的。方平婶捡了一会就回蹲下来脱掉布鞋在地上狠狠的摔上几下,再用手将鞋底上的泥草垫子给掰下来扔掉。地里除了有地犁的有人干活,都在没有人,偶尔有人往地里转的不是菜地里寻把豆角就是拎了几根黄瓜或的别什,转到里看能不能进地干活。

村里各家烟囱都或多或少的冒着材草的烟雾。鸡鸣狗叫声此起彼伏着。

今天是星期六。再上一上午下午就没课了,也是我们校长宣布今天放 秋忙假 的日子。母亲做完饭,拿起地上掰回来的玉米棒子扒了外皮剥里面的籽边喂鸡边说:“东南地的棒子棵都掰完了也不知道啥时候砍棒子棵,再长两天地里的地理的滳还会好喽!方平家的今天都开始犁了。”

父亲没吭声,昨天调班摘棉花,今天就得上班,顺便带上两包晒好的棉花到厂里卖了换钱。

大姐和大哥今天也要从乡中学回来,我们就又多了两个劳动力。母亲也就少劳累些。

“那后晌我就领他们先去砍着,砍到,先晒晒。地也好腾些。”母亲见父亲不说话语气缓和些说。

“也好,镢头他们不会使,你用时也要小心。”父亲点了支烟抽着。

“掀饭!吃完赶紧去别晚了,家琦去拿笊篱。”母亲洗了手再围裙上擦了擦便往厨屋去了。

我答应一声去堂屋拿笊篱。

“妈,今天蒸的新馍有咸的吗?”我递过笊篱问。

“有,今天还放了葱花了,”母亲小心地掀起锅盖:“把水瓢给我我撒点水。”

“妈下面烀红薯了吗?”站在地锅跟前狠狠吸了口空气中飘散的香味。

“你闻到了。”母亲笑着再我鼻子上轻轻的拧了一下道:“就你的鼻子尖。”

今天的白膜和掺了玉米面的的馍各蒸了一半,因为大姐和大哥回来过星期,母亲都会在星期六这天早晨蒸上一锅新馍,座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回来狼吞虎咽。每到这一天,我也会看着他们骑着自行车,背着一包脏衣服从村西头回来。我就会跑过去迎接,因为他们会用手里省下来的生活费给我捎回来几个糖果,我就会很小心地剥开糖果纸,把里面的糖果给吃掉,然后把好看的糖果纸留着。好去和别小孩比较谁的糖果纸好看。

我吃过饭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大队小学上学。

这时方平叔家地也快犁一半了,卓文也已经把饭菜送到了地里,方平叔和方平婶就地把菜碗放到地上,一人手里抓个方馍大口的吃着,卓文看到我们手里的方馍在菜碗里沾了一下就朝我跑过来。

“小文你跑什么,夹点菜再走。”方平婶在后头就喊。

“我吃好了。”卓文头也不回的说着。

上午放学我去村西头去接大姐和大哥,他们又给我捎好吃的糖果,糖纸上一个印的是猪八戒,一个是孙悟空。

大姐今天还给我卖了本大闹天宫连环画。大姐说今天她们也放假了。

母亲一上午砍了不少地里的棒子棵,一溜平躺在地上,中午还枝展的叶子早已了打卷。

我们和母亲扛着铁锹拿着镢头拎着盛满凉茶的水壶来到棒子地,母亲嘱咐我们怎样用铁锹除棒子棵,除掉后要摆放整齐,等晒干好装车。母亲便拿着镢头干活,大哥在前面先用铁锹除掉,大姐在后面拾起摆放整齐。速度虽然不快也算是减轻了母亲的负担。

虽说秋高气爽了,但是再太阳下面干农活也还是满头的大汗。一个小时便累的都倒再棒子节上。

“累了就歇一会铝壶里有凉茶。”母亲看我都躺在棒子节上冲我们说。

“小弟去地头把水拎过来。”半坐起身区说。

“我不去,我也累。”

“你就知道捣乱,那会累,”大姐抽了个毛毛草穗在我脸上轻轻的划着:“去不去,去不去。不去以后我就不给你卖东西。”

“哈哈!我去。”我笑着滚到了一边,爬起来。

水壶很重我要双手才能拎的走,套在壶嘴上的搪瓷缸叮当乱响。

大哥接过水壶倒了一搪瓷缸递给大姐,自己却对着壶嘴一气猛喝。喝过擦了擦壶嘴接过大姐递过的搪瓷缸又到了一缸说:“给咱妈送过去。”

我接过水送往母亲哪里。

母亲直起弯痛了的腰,又用手使劲捶了几下后背笑着对我说:“我们家家琦大了也能干活了。”母亲接过水,向后拢了拢散落的头发,汗水一打湿头发。

“好了,去玩吧”母亲没水的搪瓷缸递给我又从兜里掏出几个野生的金黄色的马泡瓜递给我说:“刚再地上捡的去吃吧。”

我接过瓷缸,用上衣兜住马泡瓜,转身跑向大姐和大哥那里,依旧把瓷缸挂再壶嘴上。

“给咱妈给的马泡瓜”我撑开上衣给他们看包再里面的马泡瓜。

“你吃吧。很酸的!你不怕吗?”大姐摇摇手说。

“大哥吃不吃?”

“我尝一个。”大哥拿了一咬开将瓤全不都挤再嘴:“嗯!很酸,太酸了。”

看着被酸得很滑稽的表情我和姐呵呵的笑着。

欢欢笑笑中,我们吃完母亲给的很酸,微甜又略带苦味的马泡瓜。他们又开始除棒子棵。我则在放倒的棒子节里捉鸡鸭最爱吃的蛐蛐和蚂蚱。用毛毛草再蛐蛐头部后面串过去。不一会就逮了好几毛毛穗蛐蛐和蚂蚱。把它们绑在一起,以防它们逃脱。

“家琦过来,走去看挖老鼠洞去”小胖和新成叔扛着铁锹去在他家收过的大豆地里挖鼠洞,小胖喊我过去看。

我跟着跑了过去,鼠洞很大,洞口被老鼠进进出爬的发亮。里老鼠洞不远还有个老鼠扒窝出土的洞口,洞口还有扒窝出的新土。成叔抓了一把杂草拧紧塞进老鼠洞里以防老鼠逃走。

一切都准备好,新成叔开始从鼠洞边上往下挖,因为老鼠洞开始是垂直于地面的。

新成叔挖了有两三铁锹那么深老鼠洞才拐弯与地面平衡。这是就好挖了很多,只要顺着老鼠洞一直干下去就能把老鼠给挖出来。

老鼠的地下王国有时也很复杂,特别时时间久的老鼠洞,地下叉洞很多,没挖出一米就出现了两个叉洞,新成叔又用杂草先给堵上,以防止老鼠从洞里出来跑掉。

挖鼠洞是很费力的活,成叔甩掉身上的汗衫只留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察汗,老鼠洞变大,新成叔不再向前掘进,而是跳到挖的坑里斜着向里掏,因为成叔知道已经到了老鼠睡觉的窝。果不其然几铁锨下去,便看到老鼠的床铺上七八只没长毛小老鼠在铺满豆叶和被咬碎玉米棒叶上,被砍下的土坷垃砸的吱吱乱叫。而大老鼠早已从鼠窝两边叉洞某个叉洞逃走了。新成叔用铁锹讲小老鼠连窝产出倒在坑外。

“装在瓶子,回去喂猫。”新成叔对小胖说。

小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罐头瓶子,将盖拧开,用手拎住小老鼠的尾巴丢进罐头瓶里,现在又叉出两个洞来,新成叔和前面一样堵上一个撅另一个,这次的洞没掘多远就看见被老鼠拉进窝里来粮食黄黄的豆子。

新成叔用铁锹将老鼠洞两边扩宽了很多,又将底部铲平一些,才将他胖身子挤进土坑里。一腿向前支着,另一只腿向后半跪着。身子向前探着。将铁锨放在鼠洞跟前,拿出准备好的铁钩将老鼠洞里面的黄豆往外扒拉进铁锨里,不一会便扒拉了一铁锹,然后端起倒进小胖早已准备好的袋子里面。再将铁锨放在鼠洞跟前,继续往外扒拉黄豆直到铁钩够不到鼠洞里的黄豆,在用铁锹往前挖直到再次挖到黄豆,在用同样的方法往外扒拉黄豆……

这窝老鼠存粮不少,足足有七八斤的黄豆。鼠粮挖完了,下一部就要捉老鼠了。

新成叔以往的经验,老鼠就在紧挨鼠窝的的另一个鼠洞因为这样它们变于逃跑。

新成叔并没有开挖此洞,而是在此洞的上方查看又没有通向地面的洞口,一番查看后并没有别的洞口。新成叔才开始开挖此洞。没挖几下鼠洞再次分叉,这次分叉明显一洞朝向老鼠向外出土的洞口。新成叔这次朝着出土的洞口开挖此洞,出土的洞口越挖越浅,挖到只剩一锨的深度时,我和小胖同时看到一只大老鼠朝洞外露了一下头我们同时大喊:“有老鼠,有老鼠。”

老鼠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又缩回了洞里,新成叔也在喊声里朝鼠洞拍了一铁锨。一锨的深度如果老鼠突然窜出很抓得到。成叔用铁锹开始向里掏着挖,这样老鼠出来就不会跳起,也就增加了逮到它的机会。

掏进去一铁锹的距离,之后老鼠躲藏鼠洞越来越短,老鼠向外逃跑次数也越来也多。并且还发出吱吱叫声。

新成叔并没有一下挖完鼠洞,而是加强了老鼠突然外逃的防守。将土坑清的够深,一点一点往往里掏着挖。

老鼠逃跑越来越越急切,趁成叔往外扒拉土时猛地往外一跳,差点就跳出土坑,又一次的没成功老鼠再次折回洞中,这次老鼠尾巴便露在了洞外一截。

新成叔用铁锹贴着土边猛的砍去,老鼠尾巴便被砍掉了。新成叔并没有急着抬起铁锹,而是慢慢抬起一点的缝,拿起铁钩往洞里钩,什么也没够到。

“去踩住那个洞口别让它跑了。”新成叔说。

我和小胖便用脚踩在被堵的鼠洞上边。

新成叔趁老鼠不敢出来的机会加快掏洞的速度,无处可躲老鼠有露出了被砍断尾巴,而且回退不停的往外扒土,

这次新成叔再没给它逃跑的机会,一铁锨下去便砍掉了两条往外蹬土的后腿。这只老鼠被铁钩出鼠洞时还在吱吱的叫着。

这是一只母乳期的母鼠。

新成叔坐在地上,摸出一支烟卷,用火柴点上。

“新成叔其他洞里还有老鼠吗?”我问。

“应该会有这不还有三个洞没挖的吗?不过今天很走运挖这两个洞都不是很深,再挖就说不准了。”新成叔说。

庄稼地里的老鼠很难处理,像今天鼠洞浅的,挖掘起来还好一点,如果是深的就很难把它挖出。新成叔这一气挖了两三米长的深沟,看上去已经有点吃不消。今天的收获不错,抓到一只大的又捎带了一窝小的,还有足足七八斤的黄豆。眼看日已西坠树梢,晚霞映在树后,甚是好看。气温也因太阳西坠变得凉凉的。新成叔灭掉手里的烟头,抓起铁锹又开始挖鼠行动,这次已然选择了离鼠窝进的洞口。我和小胖蹲在一边看,新成叔挥动铁锹挖鼠洞。

“挖出几个?”家亮手里悠动着跟细长的树枝走过来。

“小的的七只,一只大老鼠,你看后腿都被我爸砍掉了。还有它偷我家的粮食。”小胖用手指着旁边刚挖出来的黄豆和罐头瓶里的老鼠说。

“你给那玩呐?”我问。

“在河边钓鱼呐。”

“和谁呀,走看看去。”

“不看抓老鼠了吗?”小胖问。

“不看了。”我说:“都下啥?”

“下了一个搬网,还有两个罐头瓶。都吊一下午了,我刚站河提上看见你们了。小胖去不?”

“我也去,爸我去了?”对撅鼠洞的成叔说。

“有大人吗?”成叔放下铁锹问。

“我三叔在哪里。成伯我们又不下水。”家亮说。

“那去吧,别离水太近。”成叔嘱咐着小胖说:“在哪里等我一会我喊你。”

“你爸待你待的真娇!”

“那是!”我们一提这句话小胖总是很得意。

河里的水不是很宽,有十几米宽。和床上栽满了柳树和杨树,有的柳树斜斜的直伸向河里,夏天的时候我们就会爬上柳树站在上面往河里扎猛子,看谁猛子扎得远。

家亮的搬网下在了河坡比较缓的地方。

“搬了几网了?”

“我也忘了。三叔有鱼没?”家亮冲河里正在收网的琛叔说。

“咋会没鱼这一网也不少。”琛叔边收鱼网边说。:“亮亮你也搬一网,一会鱼食吃完了鱼就跑了。”

“有鱼也被你给吓跑了。”家亮说。

“离你远着呐,”琛叔说。

我们搬起家亮用窗纱自制搬网,窗纱的底部绑了一块拳头大小配重的石块,这样始终可以保持搬网成漏斗状,漏斗状底部放上块状鱼饵料。游进网里的鱼就会聚集在的漏斗处吃鱼饵料。隔断时间起一回网就能逮上几条。大鱼的机会很小,都是些小鱼。有时也会没鱼。

我们将这一网的小鱼尽数收到水桶里,便又将自制的搬网重新放上鱼饵料放进水里。去看下在水里的玻璃的罐头瓶。开口有十公分,装水果罐头的那种。这种抓鱼的方式就是为了好玩,并不能抓到多少鱼,一两条罢了。我们提起了一个罐头瓶,里面有一条小鲫鱼来回的游动,似乎并不知道它已经被捉到。家亮连水带鱼一块倒进了桶里,又在罐头瓶里面放上鱼饵料,便又将它丢进河水里。

“家亮逮的不少啊!”我用手捞了一把桶里的鱼说。

“嗯,差不多有一碗了。”家亮说:“走看看我叔逮的大鱼去。”

琛叔已经将网收到了岸上,活蹦乱跳鱼在网上,来回的抖动着身子,想摆脱渔网的束缚。琛叔从网的一头,开始摘鱼。

“叔,要帮忙吗?”我们到琛叔跟前说。

“没事就来吧!”将摘掉的鱼丢进身边的桶里溅起很高的水花。

琛叔逮的都是一掌多长的鱼,有鲫鱼也有鲢鱼。

“琛叔下了几张网?”我问。

“三张。”琛叔低着头一边摘鱼一边说:“家琦你咋没下网?”

“我和我妈去地里了。”我说。

“小琛逮鱼呐?”老财爷站在河岸上,手里把着他那从不离身鹌鹑。

“老财叔啊!啥时候去逮鹌鹑啊!”琛叔直起腰说。

“明天一大早,你们来不来?”一手把着鹌鹑,另一只手撸了撸鹌鹑的头说。

“好明天早起我陪你去。”琛叔边摘鱼边说:“老财叔去那地呀!”

“去南地,新成说在他地里听鹌鹑叫了。”老财爷蹲在河堤上说。

“小胖你家地里。你来不来?”琛叔说。

“我可能起不那么早。”小胖说。

“琛叔小胖说的不假,上学时,都是成婶拉他起来的。”我说。

“是吗?”琛叔说:“不是好习惯呀!”

“小琛你们逮鱼吧!我去南地转转。”老财爷站起身说。

“唉!琛叔应了一声。

………

老财爷喜欢鹌鹑,对他来说鹌鹑已经是他生活不能缺少的东西。可以说除了睡觉以外,他和鹌鹑都形影不离。出门腰间总会挂着一个装鹌鹑的半硬底的小圆布袋子,随时手里把的鹌鹑,把累了就会将鹌鹑装在布袋子里。他家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鹌鹑笼子,每个笼子里都会有只鹌鹑。

每逢乡上集会,老财爷都会带上一只精心挑选的鹌鹑装在袋子里,挂在腰间骑上自行车到会上去参加斗鹌鹑。每次都会回来很晚。要是哼着戏,唱着曲,那就是胜利而归。我们听到小曲就会跟在车后喊:“老财爷,老财爷今天赢了没?”老财爷就会笑的眯起眼睛说:“当然是赢了,来给你们发糖吃”如果进村自行车直径骑回牲口屋。就是没赢。我们就会躲的狠远。因为我们知道什么吃的也捞不到,还会被他骂。这个时候也就没人去自讨没趣了。

天还没亮,灰蒙蒙的。隐约能看到事物。一阵风吹来让我感到今天穿的衣服有点单薄。小胖果真没起来。我和家亮来到老财爷逮鹌鹑的棉花地,插在地头的诱饵鹌鹑,在笼子叫的格外的响亮。

老财爷看到我们便摆手不让靠前。防止被诱来的鹌鹑听到声音或看到我们跑掉。

今天的露水比较大,树叶上,庄稼上好像下过一阵小雨,到处都湿漉漉的,时不时的从叶尖滴下露水来。老财爷侧耳倾听着诱饵鹌鹑的叫声,他是在分辨诱饵鹌鹑声的变化,一次来判断又没有野鹌鹑在附近。

“过几天才到秋分,不算冷。到寒露天就会比这冷一些。”老财爷见我一直搓手便低声说:“记得,冷了就要加衣裳。秋气寒容易发烧。”

“嗯知道了,老财爷有鹌鹑吗?”我低声问。

“再等一会我和小琛去那头撵撵看。”老财爷说。

“我们怎么没看见我叔?”家亮说。

“他就在地那头。”老财爷用手指了指:“你们在这等着别出声。”

“老财爷我们也去吧?”我说。

“露水太大,一趟都给你们趟湿了。”老财爷抖了手里的塑料布说。

我们便蹲在了原地。诱饵鹌鹑也好像叫累了没了刚才的节奏。也没了刚才的清脆。

老财爷和琛叔在要间扎好塑料布,分开了一趟的距离,进入棉花趟里,用手里木棍上在棉花趟里敲打着嘴吆喝着,制造着声响往布了网的这头驱赶着可能已经存在鹌鹑。

一大早的忙碌并没有的到收获。老财爷和小琛叔谁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收着捕网。

“老财叔,这地里咋会没有呐?”琛叔将收完的捕网抖了抖,用细绳在上面缠绕了几圈打个结绑好临在手里看着收诱饵鹌鹑的老财爷说:“去年在这地里不还抓了好几只。”

“还有点早,面积太大了。”老财爷望着这片棉花地说:“再等等,等没几家了它们的藏身的地方少了就好逮了,走了。”

老财爷并没有,因为一无所获,而沮丧反而哼起了小曲。

“老财爷,没逮到鹌鹑您咋还恁高兴呀?”我问。

“这有啥嘞,把鹌鹑就是为了有趣,逮鹌鹑也是为了有趣。这没啥。”老财爷扛着在背后一晃一晃的鹌鹑笼子说

后来才知道,老财爷因为孤独才养那么多的鹌鹑。因为逮鹌鹑,我们这些孩子就会围着他。老财爷就是想多些欢笑。来打发掉他一个人的孤独。

一入秋分,为了抢收抢种,各家各户都是,早出不见太阳升,已在地里干活了。晚归,早已太阳落的时间才回到家中。

地里除了晚收的棉花和红薯再无什么庄稼。犁好的田地里,寒露刚过人们就开始套上牲口播种小麦了,俗话说,要得苗儿壮,寒露到霜降。

村里各家的院墙和篱笆上竖满了,从地里拉回的玉米棒子秸秆。剥好皮的玉米棒子被编成辫子挂在院子里的老枣树上和房子的外墙上。房子是用青砖做的基础,青砖做的屋檐,中间是加了麦草的土胚砌成的,土培的砖逢之间,都是大大小小的孔洞或木楔子,是往年挂玉米棒子留下来的。玉米棒子被交叉着挂满了整个外墙,黄腾腾的甚是好看。

被剥下来的玉米棒皮,晒在门口的土路上,干了之后它将成为厨房灶火里,很好用的引火之物。

一场秋雨给刚从地里拉回来,堆在场里的棉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棉花棵上面,剩余的棉桃被连阴雨,给浇的发霉变质,更甚的烂掉。

“不能再下了!”父亲站在堂屋门口望着沥沥拉拉下个不停的天空说。

“收音机上咋播的?明天还有雨没?”母亲把从场里捡回的棉桃,摊在屋里的地上说:“今后晌要是雨小了,能在捡回来点,还得去捡,都烂掉太可惜了。”

“说是小雨转多云。一发霉,棉绒发黄,买不上好价钱了。能在晚几天下就好了!今年秋天啥活都不当误了。”

“可不能再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这样下地里红薯可吃大亏。”母亲说。

“啥办法嘞!老天爷的家谁能当的了。”

没人能当的了老天爷的家。下雨不打招呼,雨停也不打招呼。一连几天阴雨后,天便放晴。太阳也从云逢里露出亮光,照着被下得湿漉漉的大地万物。柔柔的暖暖的,也不在炽热刺眼。

地里一两天是不能进了,各家各户的都在翻晒棉花栝。趁着晴天透风晾晒,阴雨使棉花叶都烂霉在棉花栝上,用手一翻,手上都粘满了黑乎乎的烂掉的棉花叶。被反开透风棉花栝下面掉了很多棉桃,人们只能一边翻开棉花栝,一边拾起掉在地上泥水里的棉桃。晾晒在用高粱杆做的簸席之上。

温度也因为这场雨又降了不少,早起的露水有了结霜迹象。人们早起的都已加上了棉坎来抵御降温。降温也给我们这些孩子带来了麻烦,发烧感冒,咳嗽似乎带着传染性。诊所里坐满了带着孩子的父母。

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还好不是很严重。”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打一针,包点药就行。”

“不听话,让加衣服不加衣服。”母亲唠叨着。

“穿的也不薄,跟天气有关,这一段感冒的,腹泻很多。也不能全怪孩不听话,这跟体质有关。”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说:“来扶住给他打针,”医生吸了药,又将针管里的空气排出,一手拿着针管,一手用镊子加了酒精棉走过来。

母亲把我夹在两腿之间,一手按住我的脊背让我趴在她腿上,褪掉我的裤子,只觉得屁股一凉,医生已经将酒精棉擦在我的屁股上。屁股上的肌肉便猛地痉挛收缩。

“别紧张,放松不然会很疼。”医生说。

打小针,很疼,早已在脑海里扎根。根本放松不下,我咬着牙,强忍着注射带来的疼痛。

“两天的药,差不多就好了。”医生将包好的一包一包的药递给母亲说。“饭后吃,一次一包。”

“好好!你给算算多少钱!”母亲说着从怀里掏出裹着钱的手帕。

“给两块钱就行。”医生说。

母亲付过钱,便背着我回家了。

由于打针时肌肉过于紧张,打针的位置,起了很大的疙瘩,夜里被痛的直哭。母亲用加了盐的热水倒在毛巾上敷在上面,才勉强能入睡。

天气的转晴,地里未干完的农活也逐渐开始。

我家也开始刨地里的红薯,我家种了有一亩多红薯,早上母亲做上饭喊我烧火,便拿上镰刀拉上架子车上北地红薯地,割红薯穰子。好为吃过早饭刨红薯做准备。

哥哥,姐姐的秋忙假也早一过完,父亲又要到厂里上班,家里就剩我和母亲。我也要去上学,就剩母亲一人辛苦做农活。

上过早自习回来和母亲一起吃过早饭,我又去了大队小学上学,母亲收拾完家务,拉上架子车去了红薯地开始刨红薯。刨红薯很累人,一颗一颗翻起泥土里红薯块,既要注意不能刨伤红薯,因为带伤红薯是不能储存过冬的,会染坏整个薯窖的红薯。刨伤的红薯,各家各户都会,用刮刀,将它们刮成红薯片,拉到播过小麦的地里,一片片的摆在地上晒干储存。几天的辛苦,红薯才算刨完,父亲也调班在家帮忙,正好又赶上过星期,我们在院子里挑红薯,带伤一堆,好的不带伤一堆,父亲又在院子里的空地上挖了两米多长,将近一米宽,差不多一米七八那么深的红薯窖。准备窖藏无伤的红薯,好在冬天吃。

红薯被整齐的码放在红薯窖的一头,然后再红薯上附上一层细沙,这样窖内温度升高产生水珠就不会直接滴到红薯上而使红薯坏掉。红薯窖的上面棚上胳臂粗的木棍,又抱来几捆玉米棒子的秸秆盖在上面,再在玉米秸秆上再附上一层塑料布防止雨水或雪水流进红薯窖内。然后上面在附上挖红薯窖挖出的土。一边留上一个能进人的大一点的入口,另一边留一,小一点的排气孔。这样红薯窖的温度过高时就可以打开降温。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去牲口屋开手扶拖拉机,拉着化肥去红薯地犁地,并叫上我和大哥一起去地里,跟着手扶拖拉机后面检犁地时犁出的红薯。大哥拿着洗脸盆用来盛化肥,然后端着一洗脸盆的化肥,跟在手扶拖拉机后面,往犁起犁沟里面撒化肥。

地快犁一半时,大姐一手水壶,一手提着一篮子的饭菜,送到了地里。母亲端着小半的热汤很小心的跟在后面。

父亲熄火手扶拖拉机,地上铺上了化肥袋子大姐把蓝子里的饭菜摆在上边,便拎着水壶先让我们洗手,父亲才开始洗。今天的菜是萝卜炖粉条,母亲说是用大油(猪油)炖的,配上新蒸的棒子面馍是很地道农家饭。汤是我的最爱,绿豆红薯枣米粥,蒸馍时将这些同时下到锅里,馍熟汤粥也煮好了,掀饭时将这些煮烂的食材搅和在一起,撒上一些白糖,那种味道总是萦绕再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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