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肚子里狠狠撕扯她的肠子似的,撞击着她的五脏六腑,痛得她这样拥有最强灵魂的人都满头冒起了冷汗,浑身抽搐起来。
马步自然坚持不下去了,软倒在地上。
她咬牙隐忍着,一刻钟过去,那种痛依旧在持续凌迟她的感官,让她想起了上辈子年幼之时的痛苦滋味!
为了培养她的抗毒性,从小就注射毒剂让她一点点适应,每一次都疼得死去活来,挺过去后,等待她的就是更大的痛苦!
但是只要挺过去,她就拥有了更强大的身体!
电光火石之间,她好像知道为何内力会受阻了!
这具身体中了毒!
一种压制性的毒,可能是定期发作的。
她疯狂搜刮顾冷的记忆,想要知道那些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既然是定期发作,又是何时吃下解药?
如何获得解药?
却一无所获!
因为顾冷挑选的位置很好,背对着给阎璟棠守门的两名随扈,她倒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他们也没有发觉。
她兀自在抵抗那剧痛,牙齿都在打颤,一身兵装都湿透了。
直到天微微亮起,听到了校场的操练声,她才发觉痛意退散。
迷迷糊糊间,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睡着了?”
“想必,是晕过去了!”随扈已经许久没盯着顾冷了,自然不敢跟阎璟棠据实以告。
顾冷身子撑不住,却始终咬着牙,保持意识清醒。
又听得阎璟棠的声音响起:“将她拎进去!”
随着皮靴子踢踏的脚步声远去,顾冷感觉那随扈把自己架起来,她闭着眼睛没有抵抗。
不久后,被丢在了地铺上,随扈真当她晕过去处理,放任不管就出去了。
这就是长得小的好处,看起来弱小不起眼,不会令人忌惮。
帅帐内悄无声息,顾冷才放任自己陷入昏睡。
即便如此,顾冷还是没睡太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掀开门帘的声音,她倏地醒了过来,只是依旧闭着眼睛。
“顾冷,饭来了。”
听到这样一个声音,陌生却又带着两分熟悉,顾冷心中一凛。
瓦碗轻轻碰触桌面的声音,那人用气声道:“疼了一夜,感觉如何?”
顾冷唇角微微一勾。
是她的顶头上司,无疑了!
原本他说她体内有毒,她还将信将疑,现在真的发作,毋庸置疑了。
但——这个人靠得住吗?
“还不起来吃饭!”那人粗声粗气地说完,又低声说:“还是你有本事,住进了阎璟棠的帅帐!好好把握。”
顾冷知道,既然她都顺利混进阎璟棠的帅帐了,这人肯定无法保持神秘,迟早是要浮出水面的。
小顾冷这个细作,目的就是到阎璟棠的身边,偷军事布防图也就算了,指不定日后还要她下手杀阎璟棠!
细作,说白了,就是棋子、炮灰!
她平静开口:“除了布防图,还要我做什么?”
那人嘴上喊了一声:“顾冷,你醒醒,用饭!”旋即又低声道:“暂时听候命令,固定每个月的解药,不会少你的。”
她又问:“老样子联络?”
那人大声嚷嚷:“你死了吗!到底吃不吃,不吃拉倒!”
又低声道:“嗯,还是我们原来说的那样。焚烧炉的柴房,东南墙角的柴堆下面有一个暗格。你拿到东西放入,就在柴房门柱上画一个白圈。”
顾冷依旧蜷在被子里没有动。
在帅帐里,不宜跟他扯太多,免得暴露了把她也带入坑里。
那人拉着大嗓门骂骂咧咧地道:“赶紧吃!爷爷可是王爷的人,不愿意伺候你,你算什么东西!”
顾冷不想吃别人送来的东西,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子被人用毒控制了,必须想法子解毒之后,才能考虑离开北疆大营的事。
她一向不喜欢被人掌控,哪怕再劣势,也要将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
“不伺候就滚出去,谁要你伺候!”她骂了一句,缓缓坐起来。
抬起头来,只看得到那人的后背。
不过,不着急。
既然是阎璟棠身边的人,总能打照面的,她迟早把他挖出来反控!
“滚你丫的蛋!谁爱看你这死德行,晦气。老子走了!”
丢下这句,那人就出去了。
顾冷的目光落在瓦碗里的饭食上,用手指将粗糙的米饭抠开,露出了一粒漆黑的药丸。
她将药丸捏在手里,捻了半颗塞进嘴里慢慢咀嚼。味道自然不好,但她可以品尝出大概包含了什么药材。
盯着另外半颗,眸光森冷!
此时的校场上,高大威武的身躯穿着一身银色铠甲站在高台上,身侧站着亲卫副将。
“王爷,就这么把顾冷放在帅帐,万一……”
亲自盯了半日操练,又自己练了一个时辰,阎璟棠额头有些汗,他拿着汗巾擦了擦脸,道:“你怀疑什么?”
副将道:“咱们大营内有北金细作是肯定的,一个都尚未揪出来,这个节骨眼上顾冷出现了,她的身型还真的耳根那一夜的小贼相似,王爷不怀疑她很有问题么?”
“本王心里有数,会给她自动显形的机会!”阎璟棠唇角一抿,像是在笑,却又有些冷锐。
见他似有主意,副将便不再多言。
恰好,上午的操练结束,到了放饭时间,大元帅也回帅帐来吃饭。
顾冷还躺着,放在面前的饭一口没动。
他进入账内,朝她走过来:“没死,就起来。”
她懒懒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条腿弯曲,将一只手臂搁在膝盖上,极为爷们的一个姿势。
斜睨了他一眼后,倏地冲他咧嘴一笑:“我没死,让王爷失望了?”
这个男人怎么看都赏心悦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虽然吧,她没谈过恋爱,但是有神颜给自己舔屏,还是愿意的。
阎璟棠一双凤眸锐利得犹如苍鹰,盯着她的双眼:“你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