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大陆南部,大山深处。
一名少年,正在用双手将一块大青石举在头顶上方,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至少七年,而唯一的区别不过是青石的大小不断变化而已。
这名少年名叫苍毅,自小便通过这种方式修炼家族秘法——苍云功法。
可每次修炼,苍毅的脑袋里都会有一个问题,我的家族究竟在哪里?
又是一年冬去春又归,苍毅修炼完毕,静静地坐在山间的青石上,看着刚刚发芽的柳絮迎风飘摇。
自打他记事开始,他便生活在这山间,十年里,他无数次望着山间的树木花草,思考着自己究竟来自何方,可这一久远的问题却迟迟没有答案。
和他一起生活的,还有一位自称是他仆人的老者,名叫江宁。
据江宁所说,这块大陆又被分为南北两块,北部没有经历过工业革命,是块旧土,人民尚未开化,以武为尊。
而他们所在的就是与之对应的南部,城市繁荣,经济发达,可为何他们要生活在这大山内,隐居起来,苍毅一直不能明白,而江宁也从来不说。
江宁只告诉他,自己并不属于这块大陆,而他们的故乡被叫做苍地大陆。
苍毅正思绪万千,江宁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苍毅的身后。
“山间风大,回屋子来吧,毅儿。”
苍毅这才被打断了思绪,回过头,微微一笑:“江伯不用担心,没事,我体质好。”
“早些回来,天要黑了。”说完老者踉踉跄跄朝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关于他的父母,他也曾问过江宁,江宁也只回答说不在了,便不再多说。
苍毅自幼聪明,知道死缠烂打的问并没有什么用,所以也就很少在江宁面前再提此事。
朝着山对面,苍毅起身用尽力气大叫了一声,只为了听听回音阵阵。
十年来,他从未有过一个玩伴,除了江宁,甚至没有见过一人。除了偶尔听听自己的回音,与山间野兽再有几番搏斗,夏夜里还能听听蝉鸣,着实没有其他发泄情绪的方式了。
江宁偶尔会下山打探一些消息,可却从来不带着他,说是怕影响了他的心神,怕他迷恋在花花世界里,这对他的修行没有好处,甚至会影响根基。
自然,江宁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苍毅知道,这定不是主要的原因,他还是觉得,江宁是在躲避着什么。
天色渐暗,初春,山间一片寂静,苍毅起身回了屋,躺在茅草堆积的木床上,渐渐睡了过去。
在梦中,天地突变,日月无辉,一切都在苍毅的眼前消亡,仿若一切即将毁灭。
这时,混沌中传来了阵阵声音,对着下方的一个身影质问道:“你私练邪功,致使入魔,涂炭生灵,该当何罪。”
苍毅定睛一看,混沌中,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
“不要,不要啊……”
苍毅猛然惊醒,摸了摸自己被汗珠浸湿的额头,喃喃道:“这个梦又来了。”
自打苍毅开始记事,就一直在做这个奇怪的梦,被惊醒了无数次,可静下心来仔细考虑,可却又找不到一点源头。
渐渐的,他冷静了下来,可思绪却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去问问江宁。
拿着一盏油灯,苍毅慢慢的走到了江宁房间。
“江伯,我睡不着。”苍毅站立在门口,露出了一抹孩童特有的微笑。
江宁回过头,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看了一眼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道:“毅儿,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江伯说说。”
苍毅慢慢的走了进来,将灯放在了桌上,有些紧张,几次想张口,又合上了张开的嘴巴。
江宁也只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能给我说说我的家族吗?”苍毅还是鼓足勇气问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江宁这次并没有回避,淡淡说道:“苍氏几十代人,也有过几位很厉害的角色,他们也像你一样,有着可怕的天份。”
“天份?”
“能仅靠自身领悟苍云功法的据苍氏祖书记载,除了你,一共也就只有两位而已。”
说起苍云功法,那是苍毅三岁的时候,识海里开始翻腾,最终印在了苍毅脑袋里的,并非照着秘籍学来的,只是苍云功法颇为复杂,实际上苍毅掌握的并不多。
“毅儿,听江伯的话,莫要追问太多,好好修炼,悟道,明心,终有一日同风起,方可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我的父母呢?”苍毅又一次绕到了这个话题。
“被仇家杀害了。”江宁这一次竟然没有避讳这个问题,虽然苍毅心中早已想到过这个答案。
“究竟是谁,江伯,你告诉我好吗?”苍毅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江宁摇摇头,接着说道:“莫要被仇恨冲昏头脑,隐忍,再隐忍。”
苍毅也不再发问,晃悠悠回到了房间,双拳紧握,可却没有再睡着。
自打三岁开始修炼苍云功法,江宁几乎就没有督促过,反倒是让其自由发展。虽说大多时候都是没心没肺的修炼,可实际上,苍毅的天赋,加上自身的自律程度,让他的进步速度远远的超过了同龄人,乃至比他大些的所谓大家族的天才也比不上他。
翌日,苍毅早早便下了床,朝着山间走去,几次搏杀,一只青虎兽便被这小小的孩童击杀了。
青虎兽肉质鲜嫩,无论是修炼之人还是普通凡人,喝一碗肉羹都是大有好处的。
太阳刚刚冒头,他已经扛着这只青虎兽的尸身,一步一步走回来了。
“快把这大虫放下来,进屋喝口水歇歇吧。”江宁在院里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咚!”
青虎兽的尸体砸在院子里,院子都跟着抖动了下,地震一般。
“江伯我不累,您等着,我这就去烧火做饭。”
江宁虽说自己是苍毅的仆人,可苍毅却从来都是把他当做亲人看待。
烧火,做饭,砍柴,挑水,这些事情,都是苍毅在做。毕竟江宁年纪大了,苍毅才不忍心让人服侍着。
须臾,阵阵肉香飘来,两碗肉羹便已经被端上了桌,喝着肉羹,苍毅心神不宁,还是说出了那句他考虑了一晚上的话:“江伯,我想去山外面看看。”
江宁沉默了,没有说话,静静地喝完肉羹。
这才拉着苍毅站到了他父母的灵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