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黑，山风有些冷。山洞里燃着灯，却很温暖。

“主子，你可来了。”

卫炎一看到走进山洞的九狼，赶紧迎上去。

“你看看，你明明说天一黑你就回来，怎么到这时候才来。刚才吓死我了。”

卫炎一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听到的那些话，就吓地小脸有些发白。天哪，刚才他居然看到主子驮着陆天衣进了山。

（不，从现在开始，他得叫陆天衣夫人了。）

而且还听到夫人说她要来山洞附近采草药，吓地他的小心脏啊，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万一夫人要是进来了，看到这些，你说我可怎么办？”

卫炎苦着脸，看着山洞干草堆上，躺着的高大身形。

灯光下，那是一张熟悉的，没人一点生气的脸。

草堆上躺着的居然是卫东青的身体。

唉，

没有办法。

自从在屋里，主子和金宇贤打架，听到夫人和金恩可打起来了。强行分出本尊前去救了夫人以后，主子的本尊和身体就分开了。

“怎么会这样？主子，你的灵力还没有恢复吗？你试试，看能不能融合了？”

卫炎着急得不行了。

他跟着主子这么久，这样的情形以前只有在主子遭受天雷劫的时候，才会出现。

一般持续三天就会融合。

可是，现在好好的，主子自己主动化形出去，应该一回来，就能融入身体，怎么会还分开着呢？

“天衣受伤了。”

九狼突然说话了。

不知道的人，猛一看到一只大狼说了人话，非得吓死不可。

“什么？夫人受伤了？”

卫炎的小脸这一下子彻底是苍白了。

这一下子可真完蛋了。

暗夜司御使的血，对一般妖魔鬼怪都有控制作用。

陆天衣，那可是暗夜司司长血统，她的血足死杀死最高级的妖魔鬼怪。

主子化形的本尊，在外人眼里是一只狗狗，其实是一头青色的带着狼狐本性的妖王。幸好主子身份尊贵 ，是仙魔合体。要不然，沾了陆天衣的血，那可真是彻底完蛋了。

就是这样，陆天衣的血，对主子也有着致命的伤害。

“主子，你觉得怎么样？”

卫炎都不敢再往下问了。

他真怕主子会说出一个可怕的期限。一年，两年，或者更长时间，主子都回不去卫东青这具身份了。那可真完了。要知道主子受罚入凡间历劫。三千年期限还有三年就到期了，到时飞升复位。才能真正结束这三千年的噩梦。

为什么？

偏偏在这时，遇到了陆天衣？

唉。

这到底是主子的机缘，还是灾难？

卫炎不敢想了。

要不是当初下凡历劫时，老主母偷偷做法消去了主子三千年前关于陆天衣的记忆。卫炎都不敢想，这些年，他跟着主子在这凡间，会过成什么样？

“说说金西城。”

啊？

主子这是做什么？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也太莫名其妙了，让他说说金西城，他说什么啊？

“哦，主子，金西城和卫东青一个医院的，他爸是——”

“三千年前。”

什么？

卫炎的小脸这时候就不再是白了，那是青了，死一样的发青了。不敢相信地用小眯眯盯着他家主子看，他家主子不会恢复记忆了吧？

不然怎么会突然扯到三千年前。

难道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三千年前的对头，刺激了主子，主子居然自己恢复记忆了。不可能啊。

“他是大齐国的狗屁太子。还有呢？”

啊？

听到这里，卫炎内心简直是十二级地震啊。

主子真恢复记忆了。

他居然记起了金西城三千年前的身份。

“主子，你恢复记了，你？”

“嗯。”

卫炎一屁股坐到地上。一脸的欲哭无泪。

“都怪那些人，没事来搅合人家的婚礼作什么？”

卫炎嘀咕着，要不是那些人突然冒出来，搅合了主子的婚礼，主子一定不会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也不会恢复记忆。

“主子，那您？”

主子都恢复记忆了，三千年前那些惨痛的过往。以主子的脾气，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如此冷静？

卫炎小心地又看了一眼主子的表情。

“我只恢复了部分记忆。你来说说金西城。”

哦，原来是这样。

主子一定是受了这些人的刺激，才会恢复一些记忆。怪不得。

“金西城是大齐国的太子，他——”

“说他与天衣的关系。”

如此直截了当，唉，还真是他家主子的脾气。

卫炎无奈，只得把金西城是春秋战国时期，大齐国的太子殿下。陆天衣是大齐国暗夜司未来司长。金西城喜欢陆天衣，不惜一切代价要娶陆天衣为妻。这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在当时早就传遍列国了。

“后来呢？”

后来，卫炎摇摇头，

“主子，你也知道，我当年只是青丘的一只小狐，我还没有开启灵智。当年那些事，我也只是听人说，并不知道内情。更何况——”

卫炎的话虽然没说完，九狼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作为堂堂青丘帝皇，居然喜欢上一个凡间女子，而且还是在和一个凡间男子争夺那女子的时候，犯下了天条。这才被贬下凡历劫。这是母亲的耻辱，也是整个青丘的耻辱。所以当年那件事在青丘是个禁忌。

至于卫炎，三千年前，母亲让他服侍自己，随自己下凡历劫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懵懂没开灵智的小兽而已。那些内情，他自然不会知道。

当然，这也是母亲为何让他来陪自己的原因。

当年他宫中的那些近侍亲信，皆被母亲遣散，受贬……

“主子，那你记得哪些？”

卫炎试探着问。

他记得哪些？

九狼眯眼，这个问题问得好。

久远的记忆里，他还记得哪些呢？

绝镜山里的半面天衣也罢，还是青竹海听学，许多的温柔美丽片断，他都正在一一记起。

那些最温暖的时刻，最美丽的时刻，他与天衣相守的每一个温情瞬间。

他怎么可以遗忘？

只是，似乎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被他忘记了。

他们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现在他们都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三千年前，那一战的内情到底如何？

那些，

他全都记不起来了。

因为，

他的记忆被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