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萌抱着从小姑娘那儿顺来的衣裳，悄咪咪地把自己藏着的那件混在其中，送回用勤院让人洗了。整个人原来还是精神抖擞的，这下子好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从头到脚焉焉的。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裳便打算去雁王爷的院子，还没出用勤院大门就被刘妈妈身边的小丫头叫住了。

刘妈妈算得上这用勤院的管事，但是她没什么架子，脾气也好，用勤院某些有些权势的丫头难免不听管教，这一点上，楚小萌就不赞同，有些时候该有架子的时候还是应该要有的，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然而，这事楚小萌也有自知之明，她算是最没有立场说的人，要说这用勤院内最不守规矩的便要数她自己。

一日三餐从来没有和用勤院的丫头们一起，楚小萌都是自己单独开小灶的，不过她这人不喜欢吃独食，喜欢分着吃，刘妈妈这边楚小萌也向来都是尊重的，该有的尊重也都给足了，也不怕怕落人口实。

刘妈妈对楚小萌也挺好的，向昨晚那样，她回来得比较晚，刘妈妈还特意给她留了门，让楚小萌省了翻墙的辛苦。

刘妈妈的屋子东西不少，但大多是这院子里的东西，里里外外放置了一些便显得有些挤，相比起来，楚小萌那个小屋子虽然小却更宽敞一些。

小瑜丫头便是跟着刘妈妈的，听说这丫头六岁便入了府，此后便一直跟着刘妈妈，如今的年纪比丹青还要小两岁，但是聪明能干，这院子里的活没有她不会干的。长相更是那种一眼便让人很有好感的，楚小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便觉得这姑娘很水灵，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瞧着人的时候让人忍不住上去掐一掐她的脸。

但这丫头却并不像她长相那么无害，像是会挠人的小猫，总之依她的性子谁也别想欺负她就是了。

方才正好有人来找刘妈妈，楚小萌让刘妈妈先忙去了，自己在这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坐着，一双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屋里的陈设，确实是简陋啊。

“小萌姐姐，刘妈妈可能需要忙一会儿，桌上有些小吃，不如吃些打打牙祭？”小瑜丫头手上正利落的敲打着算盘，哒哒的声音十分好听，让楚小萌想起了她高中的时候背的几句诗词：大珠小珠落玉盘。

楚小萌打趣她，“小瑜，算算盘的活好不好？数银子的感觉好不好？”反正楚小萌可羡慕这样能坐炕上数银子的生活了，梦想成为这样的富婆。

凑上前去瞧那丫头在做什么，见她一边算着，一边沾墨水一笔一划的在账本上写写画画，瞧她认认真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还要分神和她说话，楚小萌便更觉得这丫头能干了。

却见小瑜丫头秀气的眉头一皱，脸上满满的是不太愉快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眼神却不曾从手上的活离开过，“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这要是算错了一个数，造成的损失可不小，刘妈妈到时候还要检查一遍的，我要是算错了，下个月的马蹄糕就没了。”

楚小萌见小瑜丫头一副账房老先生的正经模样就莫名的觉得有趣，想要捉弄人家的想法就越发的强烈。

凑上前去瞧了瞧，白纸黑字的，虽然楚小萌看不太懂，但是这一个个字体端正秀丽可真让楚小萌打心里的佩服了。

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们班里面有过一段时间掀起了练毛笔字的风，楚小萌也曾一时兴起买了笔墨纸砚，铺好纸，磨好墨，毛笔蘸了墨在纸上游走，她认认真真地照着书本上一笔一划的练，结果没有三天就放弃了，腰酸背痛外加颈椎也仿佛快断了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那书法课还真这么混过去了。

也幸好楚小萌虽然毛笔字写得不怎么样，签字笔写的字体也算不上慷慨激昂，但胜在一个个圆滚滚的让人瞧着便觉得可爱，就她那手被小鸡啄的字竟然还获得过不少称赞。

再想想这丫头，年纪大概也就十四五岁，字迹便是这番大气秀丽，她瞧着都觉得好看极了。

忽而，楚小萌一时没留神，手肘子碰到了小瑜丫头正在握笔写字的手，笔下该是干劲有力的一笔活生生让楚小萌碰歪了。楚小萌立即拿着手帕就要上去擦，连忙道歉：“哎呀！真不好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却被小瑜丫头拦了下来，“一点失误而已，不必如此。小萌姐姐收好手帕，可别掉墨水里了，这墨水是油性墨水，水洗最不好掉的。”

“啧啧啧......我就说咱们小瑜丫头智慧过人，瞧这握笔的姿势，这说话的口吻，别说真有几分账房先生的样子。赶在现在没人来抢，我可先和你说好啦，往后要是你小萌姐姐能混到自己混了，你可要来给我当账房先生啊！”楚小萌寻思着这么一个宝贝要是不提前拉拢过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要她算账确实是难，要她记这样成本的账本想想就让人头大。不过以后要是她真的开店了，账房先生肯定是要的，楚小萌这半开玩笑的话语中却也是含了一些真话在那儿的。

小瑜丫头让楚小萌夸得脸红红的，笑着推搪道：“哪有小萌姐姐说的那样好，不过是和刘妈妈学的，见得多了就会些皮毛，今日算这些账也是为了能帮上刘妈妈。”

“别的不说，就说你这一手字就好，啧啧啧......这要是放在京城中，想必也是能排上一排的。就可惜我腹中无墨水说不出什么诗词来，不然，我定要给你吟诗一首。”楚小萌接着不负责任的说道。

小瑜丫头却摇摇头，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瞧着楚小萌说道：“要说京城上字写得最好的，便要数楚家大小姐。她那一手字才称得上妙笔生花，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我当初只见过她一副画便被吸引，再见落款题字更是佩服不已，京城上第一才女的称号应该落在她的身上才是。”

楚小萌来到这里倒是没怎么听过这些传言，更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小瑜丫头说的楚家大小姐是哪位，能让小瑜丫头这么夸赞。弱弱地问了一句，却被小瑜丫头一脸不可置信地反问回来：“小萌姐姐，你在楚府当差的时候，难不成也见不着楚家大小姐的面吗？”

楚小萌一时语噻，不知道她这个冒牌的楚家大小姐到底要怎么解释她为啥没见过楚家大小姐。

“啊......见过的见过的，就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你说的是哪位，毕竟这天底下姓楚的也不只有楚阡阡一个人嘛，你看，我楚小萌不也是姓楚的。对吧？”楚小萌笑嘻嘻地含糊过去，幸好小瑜丫头没有再多问她在楚家的事，只是她对楚家大小姐似乎还很有兴趣的样子，让楚小萌心虚得一批，深怕这丫头下一秒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楚家大小姐怎么样......若真问了，楚小萌未必能圆的好。

“唉！对了！小瑜丫头，你说你六岁便进王府了，那你是在哪儿见到楚阡阡的画作的？”楚小萌问。

小瑜丫头爽快地回答：“那当然是在雁王府啊！咱们王爷和楚家大小姐之间有婚姻关系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虽然现在这事未必还能成，但是在几年前王老千岁还在世的时候，楚家和雁王府每年都有来往的，楚家大小姐的画作便也是那时候拿过来的，就挂在王爷的卧房内，那次我有机会去那儿取东西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一眼便难忘，难怪雁王爷会挂在卧房里。”

这话给楚小萌整懵了，意思是楚阡阡的画就在雁王府，而且还是挂在雁王爷的卧房里，这么想的话，雁王爷或许对楚阡阡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不过，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婚姻关系，楚阡阡又是那么一个琴棋书画都会的姑娘，小瑜丫头说得那么好，也不知道那幅画到底好看成什么样了呢。就雁王爷那个性子，看什么都不爽，屋子里的摆设都那么看重的人，能让那副画挂在自己的卧房里，想必是真的很好吧。

楚小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雁王爷收藏了楚阡阡的一幅画收藏了好几年，心里竟然涌起了一丝丝不可言喻的酸涩？什么鬼？她难不成还没睡醒呀，还在昨晚那个梦里没出来吗？

楚小萌甩甩头，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异样。继续笑着问道：“听起来楚家大小姐给你的印象不错啊，你见过她吗？”

问完楚小萌就想给自己一个暴栗，傻吗？自己就是穿越到楚阡阡身上的一缕孤魂，小瑜丫头要是见过楚阡阡的话还能认不出她吗？

就在楚小萌以为这丫头正要摇头的时候却见她点了点头，笑呼呼地说道：“见过的，虽然她当时戴着面纱，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恩情，她是个特别好的人。”那时候她无依无靠，小小的身子在人群之中游走，只是谁也没有在意这样的人，而楚阡阡却向她施与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