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一脸诧异:“小姑娘,你愿意买下这口锅?”老板说自己的手艺迟早会让他的店关门,眼前这个女娃娃年纪也不大,竟然说高价买下这口锅。
文曦一脸正经,无半点儿戏:“是的,我愿意出高价买下你手里这口锅。”
“小姑娘,我可正是因为手艺不精被赶出来的,你竟还敢出高价买下,怕是事后你家里人会说教你,你不必可怜我,只怪我也确实没这方面的实力。”大汉叹气,说出这番话,心里一片凄苦。
“我不是为了可怜你才买下这口锅,你被赶出来只怪那个老板不识实务,我是真心很喜欢你手里这个锅,我愿意买下是因为我自己有这个能力,它也值得这个价钱。”
文曦一脸诚恳,大汉动容,他自己把这口锅拿回去也并没有太大价值,家里老小还等着他的钱吃饭,不如现在卖个好价钱。
“除此之外,我想再跟你定制一口一模一样的锅,等做好了送到西街这个餐馆,剩下的钱,算是定金。”
只见文曦从口袋拿出钱递给他,大汉一脸惊愕:“小姑娘,用不了这么多的。”这个价钱能抵得上他一个多月的工钱了。
“你是个很厉害的铁匠,我买下的这口锅用的钱是因为它值得,你也远不用陷入眼前的困境。”文曦看出眼前这个大汉的苦楚, 他只是遇到不懂手艺的老板,跟着那样的老板还不如趁早谋条出路,塞翁失马,焉之非福。
大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姑娘,年龄不大,气质却比同龄的要早熟稳重的多,自己今天,算是遇见贵人了。
“多谢姑娘了……”大汉不禁又有些哽咽,自己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
跟大汉告别后,文曦不再多想,径直加快脚步赶回家。
路过一家便利店,又买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文曦记得母亲的肠胃不好,又多买了些姜茶。
她垫着大袋小袋的东西跑回家,推开门,只见母亲坐在木桌旁,脸上是淡淡的愁容。母亲见到文曦回来,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被愁容掩盖。
母亲赶紧起身去接过文曦手里的大袋小袋东西,一只手拉过文曦的手,脸上又显出一位母亲特有的慈爱关怀:“小曦,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脸明显瘦了很多,不能不好好顾自己的身体啊。”
文曦敏锐地感到不对劲,即使母亲没说些什么,但身为儿女,她不可能察觉不到家里微妙的气氛。
“妈,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没跟我讲。”文曦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心乍凉,她不由得一惊。
母亲眼神有些躲闪:“家里能有什么啊,倒是你在外要多多照顾自己,下次过来不要破费再买这些东西了,自己不用过于节约,你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妈帮不了你什么,自己不要亏待了自己。”她岔开话题,避而不谈家里的事。
文曦正不知开口问些什么,这时她的父亲满身酒气,突然推门进来。
文曦余光看到母亲眼里有丝怯意,她的父亲看见她在,迷离的眼神里闪过欣喜,但欣喜有很快被其他情绪所替代。
“回来了。”见到文曦他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连句简单问候都很难说出口,他爱自己的女儿,但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爸,你喝酒了。”文曦淡淡的神情,但心里却是满腹的疑问,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文长金刚喝多了,有些醉意,脑子也胀的厉害,只是简单地回了文曦一个“嗯”字。
接下来的气氛静谧的有些诡异,文长金颤颤巍巍地扶着桌角坐下,面色惨淡。
文曦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一堆疑惑,出口问道:“爸,妈,最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不肯跟我说。”
文长金酒气冲天,酒劲上来脸红脖子粗的模样,撇过头不愿看她。文曦只好把急切的目光看像母亲,母亲也低下头,不语。父亲平日里很少喝酒,喝成这样,文曦还是头一回见。
“妈,你倒是跟我说啊,我有权知道家里的近况。”文曦晃着母亲的手,急切想要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冯素珍见事情瞒不住了,止不住的叹气,只好缓缓开口:“家里的收入越来越少,最近也越来越不景气,日子过的是一天比一天难。”
父亲文长金忍不住侧过身子说道:“哪是困难,我们家现在是连锅都快揭不开了。”文长金瞥到桌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出口埋怨道:“买这些大包小包不实用的东西,还不如多买些米来的实在,就知道乱花钱……”
“孩子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冯素珍打断了父亲文长金的话,紧接着又跟文曦说:“小曦,不用跟你爸计较,他今天喝了点酒,话不中听。”
文曦看着母亲的双鬓的白发越来越多,脸上被岁月打磨的痕迹越发厚重深刻,父亲平日里话不多,不会跟她说些什么感动的话,但他们,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用他们的方式在爱着自己。
如果不是今天回来,她甚至不知道家里已经到了这种田地,母亲平日里只会跟她道家里的平安,这些艰难的处境他们一句话也不曾提过,若不是回来突然,她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家里真的如他们所说,一切如常。
文曦想着想着,心里满是堆积着愧疚,自己只想着怎么努力,怎么让他们的以后过的更好,她却唯独忘了,他们现在过的好与不好。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啊,一直都有人替她负重前行。
鼻子一酸,文曦眼泪跟着下来,母亲冯素珍见自己的女儿落泪,心里更不是滋味,眼圈也跟着红了。
没有不心疼孩子的父母,也没有不爱父母的孩子,文长金见母女二人纷纷掉泪,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的话未免过于伤孩子的心。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天下来都有我顶着。”文长金跟母女二人说出这句话后便别扭地扭过去头,他不善言辞,说出这句,已是最大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