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内
乔安安好不容易够到拉链,她往上扯却好像卡在了某个位置。
律北琰上前,接过拉链轻柔地往上拉,乔安安身子一僵,抬眸看向落地镜。
镜子里倒映着律北琰那张棱角分明、面无表情的俊脸,此刻的他垂着寒眸,将她后背的拉链一寸一寸的往上,乔安安后脊背稍稍一缩,只觉得律北琰薄凉的指尖似乎不小心碰到自己的皮肤,带着一丝酥麻感。
“好了。”律北琰淡声,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乔安安扯扯唇,耳尖早就红透了。
“律……北琰,你怎么来了。”
“晚宴差不多开始了。”律北琰解释道,冷眸的视线落在落地窗前,乔安安穿着的一袭黑色晚礼服,经典的上紧下松款式,缎面的设计给原本沉闷的黑色多了一抹灵动。
律北琰眸色略沉,脑海浮现一抹情绪,并不想让乔安安穿着这一身出去。
乔安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礼服,颇为满意。
这下,应该算是端庄而又不失矜贵了吧?
乔安安勾唇,转身,微微仰着下巴想要问问律北琰觉得怎么样时,却不想刚张口,话还没有说出来她的腰肢就被一只大手扯过,紧接着便被逼到角落,她的后背碰上冰凉的墙壁。
“……律、律北琰?”
“换下来。”
律北琰沉声,松开她。
乔安安的心脏砰砰跳动,像是要冲破肋骨的禁锢,她两颊浮上红晕,如果不是刚才她化了淡妆,只怕根本盖不住两颊的殷红。
“换下来?”
律北琰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抬步离开,留下乔安安一个人在原地错愕。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晚礼服——不好看吗?为什么突然让她换下来?
离开衣帽间的律北琰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卧室的沙发上坐下,余光微瞥正好看到乔安安带上来的那本辅导书,他长臂一伸将辅导书拿在手上,翻开等待乔安安出来。
他视线虚浮地落在辅导书上,却没有焦点。
他的情绪……有明显的浮动。
这一点,他一直在刻意地压制,可刚才……律北琰抬手捏了捏鼻梁,他最近好像越来越不能自己控制情绪,尤其是面对乔安安时。
他刚才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乔安安穿那件晚礼服出去……
至于为什么?
律北琰掀起眼帘,幽深的黑眸仿若灌入星辰大海,深不可测——他也不知道他对乔安安的那点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乔安安在衣帽间重新选了一件,中规中矩,相比前面那条黑色晚礼服,没有那么惊艳。
但是她毕竟是天生的衣架子,虽然款式一般,可穿在乔安安的身上,还是显得灵动些许。
乔安安站在衣帽间门前,拧眉,踌蹴着要不要出去。
律北琰刚才……好像生气了?
她还没有来得及拧开门把出去,律北琰便抬步上前敲响衣帽间的门,“晚宴开始了。”
话音一落,乔安安就听到后院的热闹和轻柔的音乐声,乔安安应了声:“就来。”
她打开房门,律北琰垂眸看着她,乔安安下意识的缩缩脖子,有些防备,生怕等会儿律北琰又来一句“换下来!”
但显然,这一次律北琰只是黑眸微沉,并没有再要求乔安安换一件礼服。
他手臂微曲,乔安安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掀起眼帘打量律北琰的脸色。
一如既往,什么也没看出来,好像刚才冷冷的命令她换一件礼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似的。
乔安安心里默叹口气,顿觉她好像有些摸不清律北琰的情绪了……明明之前还能摸个三分情绪,现在是一分都觉得没把握。
穿过正厅,律北琰和乔安安并肩迈步往后院走去,夜幕已然降临,后院的灯光斑斓,看起来犹如仙境。
因为后院有人工湖,晚风吹过来带着湖面的沁凉,乔安安从里面走出来,一阵风便袭面而来,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虽然是夏天,可晚上在湖面,还是难免冷意袭来。
律北琰敏锐地察觉到乔安安的瑟缩,顿住脚步,垂首,语气清冷的问道:“冷?”
“……有点。”乔安安扯扯唇,勾起一抹笑,“不过……”没事。
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律北琰便松开她,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她陡然感觉到肩上一沉,律北琰已然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乔安安掀起眼帘睨律北琰。
律北琰黑眸沉沉,什么话也没有说,像个冰块似的。
“安安,北琰。”唐碧娟温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乔安安收敛思绪看向她。
“伯母。”
“妈。”律北琰淡声回应。
唐碧娟打量乔安安身上的礼服,本来还觉得有些逊色,心想着应该自己亲自帮她再看看的,却不想视线一瞥又看到乔安安身上披着的外套上。
她睨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里欣喜,“北琰,你爷爷在那边等着呢,你带安安过去跟你爷爷打声招呼?”
“好。”
律北琰颔首,乔安安便笑笑朝着唐碧娟暂时告辞,挽着律北琰往前走。
边走,乔安安心里就一边打鼓。
“别怕。”律北琰语气平淡,陡然出声。
乔安安心里蓦然一紧,她没想到律北琰会注意到她情绪上的变化,她扯了扯唇,“我没有怕……”她吞噎一口唾沫,“没想到你们家这么多人。”
说完后,她就有一种想要扇自己巴掌的冲动。
律家作为c国最庞大最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主脉支脉加起来,人能不多吗?
一个家族,要站稳脚跟,自然是要人丁兴旺的!
律北琰黑眸含着抹笑,没有揭穿乔安安心里的那点窘迫,带着她走向人最多的地方。
“爷爷,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您看看?”律沛柔挽着律兴业的手臂,撒娇道。
律兴业两鬓苍白,虎眸微微弯起,收敛了在商场上的犀利,多了抹温情和宠溺,抬手捏捏律沛柔的鼻子,“你呀,从小身子骨就不好,你说你下次还敢不敢一个人跑出去淋雨?”
律沛柔温柔一笑,没有反驳。
另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抹笑意,“爸,您就别怪沛柔那丫头了,要怪也怪我,她要不是非要大雨天来接我回去,她也不至于重感冒生这一场病。”
“爸……这哪能怪你啊。”律沛柔道。
律兴业看着这一对父女,轻摇头,爽朗一笑。
律兴业活了大半辈子,双腿大半要入黄土的人,早就厌烦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最是欣慰和喜欢看到的就是家里人和和睦睦的。
“爷爷。”律北琰带着乔安安,上前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