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道里,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拖着一身的血,一手扶着墙壁,往前艰难地走着。好一会儿,才到了稍微宽阔点的地方。
“殿下,您来了?”一个带刀侍卫匆忙上前,看见男子满身的血,惊了一惊,“您怎么样,还好吗?”
男子从衣袖中掏出一份带着血迹的地图,说:“她已经给我了。”
“殿下怎么被伤的这么重?”
“是招月的皇帝,我真不该小瞧他。”说话间,他撕破了自己的衣服,疼的忍不住皱起眉头,闷哼一声,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他摘下蒙面,一张苍白但俊俏的脸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毫无人色,“许禾,去把酒拿来,我要清洗伤口。”
被称作许禾的侍卫应下,拿过酒来,递给他:“殿下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家。”
“原来是沈丞相。”许禾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男子将酒浇到身上的伤口上,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疼痛麻木了他的身体,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却在下一刻想到了今日那个虽是被迫无心但毕竟救了他一命的女子。
还有桃树下那坛酒的香气。
他有些想笑,却被疼痛硬生生逼了回去。
终于处理完伤口,他长吁一口气,说:“离招月皇后的登后大典,还有几日?”
“回殿下,还有四日。”
“准备一份厚礼,我要去献礼。”
两日后,宫里有人送来了嫁衣。
阿悄拿进来的时候,正是清晨,青欢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睡醒,就看见远远的有一片火红的物事,她扯了嗓子,问:“阿悄,那是什么?”
“是宫里派人送来的您登后大典上要穿的嫁衣。”
“什么?”阿悄忽然清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阿悄也将嫁衣送到了青欢面前。
火红的绸缎,青欢看得出来价值不菲,应当是从江南绸丝局进贡的最好的一批布料了,里头还有暗黄色的暗纹,似乎是凤纹。她翻开衣服,有些惊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可从没见过在她的哪件衣服上有那么多绣花的。而且绣工精细,绣法有些像苏州来的绣娘的,这么浩大的工程,即使十个绣娘同时开工,也得有半个月才能完工吧?
如果祁晏不是从半个月前就着人开始准备这件嫁衣,那么就是他请了数十个绣娘一起赶工?无论从哪个方面想,祁晏对娶她这件事似乎真的挺用心的?
沈青欢这样想。
她看着嫁衣,对阿悄说:“你觉得这件嫁衣好看么?”
“当然好看,奴婢这一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这是我的嫁衣么...”沈青欢有些呆滞,忽然手一用力,衣领处堪堪被她撕破一个不小不大的裂口。
“小姐!”阿悄失声呼出。
沈青欢将衣服丢给阿悄,故作大声地说道:“这是什么嫁衣?给本小姐的嫁衣,居然破了那么大的一个洞?要我怎么在后日嫁给皇帝?”
阿悄眼睛一转,似乎明白了沈青欢的意思,忙跪下,说:“小姐别生气,奴婢这就拿出去还给他们,让他们重新做一件再送来。”
“哼,这才像话,快去快回。”沈青欢说着,又躺了下去。
虽然知道嫁给祁晏是早晚的事情,但是她莫名的又有些恐惧,总想着能拖几日是几日。连这嫁衣的工期,都可以作为她拖时间的借口...
等到阿悄出去一趟回来,已过了许久,沈青欢不自觉地又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听到动静,青欢问:“衣服可还给她们了?”
“给了,还说要换一件全新的,毫无瑕疵的来。”
“嗯。”青欢闷闷地说。
“小姐既然那么不想嫁给皇上,为什么要答应啊?”阿悄问道。
“我没有不想嫁给他...”青欢说,“我只是有点害怕。阿悄,你说嫁给一个不爱你的帝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皇上不是很喜欢小姐么?他为了娶小姐,都亲自下府来提亲,还叫人赶工做了这么好看的嫁衣给小姐。别人当皇后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小姐却轻轻松松当上了皇后,这都说明皇上喜欢小姐啊。”
青欢摇摇头,说:“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先帝凭着陈氏一族得到了江山,最后也因为宠陈氏而君臣势力倒置。皇帝聪明,又怎么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他娶我,兴许是为了巩固江山,但他决不是因为爱我。”
阿悄又不明白了:“既然小姐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什么要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