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祈后退一步，快速调整着呼吸，她看着眼前眉目舒朗，笑语晏晏的霍景焕，只觉得愈加陌生。

在曼哈顿的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了得到霍氏集团总裁这个位置，他付出了多少。

他对自己的经历一清二楚，对她和楚亦的交易，又知道多少。

一瞬间，宋明祈有种自己被玩弄于鼓掌的感觉。

“你想做什么。”

“让你看清现实。”

霍景焕整理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迈步离开。

砰——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宋明祈支撑不住，靠着墙蹲了下来。

她确定，霍景焕永远不可能成为第二个楚亦，至少她是没资格让他那样了，他比楚亦难应付一百倍。

只要霍景焕在，楚亦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撼动霍家半分。

还有祁望，如果向他解释清楚，会不会能缓和关系。

还有周淳雅头上的玉簪子，那是母亲的物件。

许多事情一股脑涌上来，宋明祈抱住头，像只小动物一样钻进陌生的床铺。

睡一觉。

这不是逃避，只有清明的思绪，才能做出正确判断。

……

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了，早到郑秋秋还没打过来电话，不过有另一个未接，是楚亦打来的。

哦对。

说好每晚十一点给他发霍景焕手机的通话记录来着，给忘了。

检查了一遍房间有无监听装置，宋明祈才把芯片插入电脑，安装监听程序，霍景焕昨天只有七条通话记录。

一条是昨晚打给她的，另外几条都是跟谭森互相打的。

都听听看吧。

“霍总，宋小姐公寓的家具是您来亲自挑选吗？”

“从她房东那块把旧房子里的家具都买过来，位置尽量不变。电器都换新，你看着买。”

“那衣服呢，还有化妆品，这些我不了解。”

“我亲自选。”

“了解。”

霍景焕简单的下达命令，谭森简单的接受命令。其余的几条通话记录也都是。

宋明祈摘下耳机，思忖片刻，把所有的记录都给楚亦发了过去。

谁也不会在电话里商量公事的，看来这个方向抓错了，重要的切入口，是什么？

扫了眼时间，宋明祈关掉电脑，收拾好监听设备，今天是《创业梦想》开拍的日子，郑秋秋也该来接她去片场了。

正想着，郑秋秋的电话打来了。

“霍总终于给你换地方了，工作了两年，你还是第一个在我手底下出头的演员。”

郑秋秋心情颇好的打量着高级住宅区，她对老城区房屋的建设，可谓是极其嫌弃。

“不瞒你说，我挺喜欢秦楚轩的，自从知道他以后，我看总裁文时，男主都有了可以脑补的脸。”

“你还看总裁文啊？”宋明祈意味深长笑了笑，“平时挺爱板着脸说教的，没想到还有如此少女心的爱好，你离小白花女主角，只差一个清纯的微笑了。”

不得不说，郑秋秋标准渗人的假笑，算是宋明祈的一个心理阴影。

就像是演技不好的演员，挑大梁演一个重要角色一样。

“他和顾霜，这次也是第一次合作吧，顾霜这人，在圈子里风评并不好，她和秦慕嫣好像关系挺好的样子？不过也只是传闻。”

郑秋秋装作没听到，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创业梦想》的女主角上。

顾霜也是辰星影业的员工，只是人如其名，不太好相处，没什么绯闻，可是圈子里讨厌她的人真是不少，不知道是人品问题，还是性格问题。

“这没关系吧，我在圈子里风评，好像比她的更差。”

宋明祈笑着，她原来是没什么作品只能靠着娱乐新闻赚流量热度的三流明星，招人讨厌，现在又攀上了霍景焕这颗影视界的参天大树，招人记恨。

“……”

郑秋秋默然，她再也不会轻易谈论别家明星的人品了。

反正都是乌鸦笑黑猪。

宋明祈到片场的时候，顾霜已经化好妆了，她就那么静静坐着，也没拿剧本也没拿手机，盯着来往的演员和工作人员。

“你可别招惹她，今天你的戏份不多，都是需要情绪波动的，好好准备。”

郑秋秋把剧本塞过来，上面圈点补充了许多东西。

的确是难发挥的戏，一场和女主争执，一场愤怒到砸杯子，一场又向男主装可怜。

是个很大的挑战啊。

宋明祈不是专业演员出身，对演员这行说热爱也没多热爱，自然也没什么兴趣钻研演技，只希望不要表现的太差劲。

“宋明祈，到你了哎，要把女配的情绪表现出来哎。”

导演带着莫名其妙的口音，让宋明祈听了忍不住发笑，视线一转又看到霍景焕，她立刻收敛了笑容。

工作这么闲，什么电视剧的拍摄都要来看一眼吗？

“准备——”

调整好状态，宋明祈立起眉毛，指着顾寒，厉声质问道：“蒋媛！你就从来只会装清高，公司出了什么事，从来只会找阿恒解决，你别忘了，他是我的未婚夫！”

“不要在血口喷人了，是严恒主动想要帮我的，我从未向他提过什么要求，况且，他也从未承认过和你的婚约。”

顾寒很快进入状态，不愧是视后，台词和细微神态都比宋明祈要好。

“我和阿恒青梅竹马，婚约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想借着他的身份一步登天，我告诉你，做梦！”

宋明祈让自己看起来又贱又可恨，她正在心里酝酿着下一句台词，措不及防地。

啪——

被重重甩了一耳光，右侧脸火辣辣的疼。

“咔。”

导演急切喊了一声。

娱乐圈谁不知道宋明祈有霍景焕罩着，现在霍总就在边上，这顾寒直接明目张胆加戏欺负人。

“我觉得这场戏的冲突，这样表现的更直接一点，借位效果不好，导演怎么看？”

顾寒揉着自己发红的手腕，视线淡淡挪向导演。

“这……”导演哑住，他回头看向霍景焕。

“加。”

霍景焕用冷冽的声音应道。

顾寒目光挑衅，“那再来一遍吧，刚才宋小姐没有准备，没发挥好。”

“行，再来一遍。”

宋明祈笑着应了声，她突然想起霍景焕昨天说过的话来了。

“蒋媛！你从来只会……”

一人一句台词接下去。

顾寒准备抽耳光的手刚伸出来，宋明祈抢先一步，扬手用劲狠狠向她那张清冷的面孔扇过去。

啪——

这声可比刚才那一声响亮多了，宋明祈光是个子在那摆着，力气比顾寒不知道大多少了。

顾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弄得站也站不稳，幸好扶着桌子，才没摔倒在地上。

“咔。”

导演愁了。

他是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就是想安安生生当个没什么成就也没什么过错的小导演，最害怕遇到这种女演员压戏加戏发生争执直接影响拍戏的情况。

“我觉得这样加更好，更加符合女配人设，哪有反派角色老老实实挨打的。”

宋明祈笑吟吟向霍景焕说着，对方唇角也跟着上扬，“这样改好。”

“刚才顾寒姐没准备好，再来一遍吧。”

学着顾寒方才的样子，宋明祈给自己发烫的手心吹着凉气。

“行。”

顾寒回答的倒也干脆。

宋明祈暗暗冷笑。

两句台词结束，又到了耳光时刻。导演也跟着紧张起来，生怕再有什么变故。

刚扬起手，宋明祈察觉顾寒挪动脚步，也没顾及情面，毫不留情抓住她的肩膀，结结实实一耳光扇上去。

啪——

听声音，似乎前一次更响了。

还未等顾寒发作，宋明祈对导演说道：“刚才我台词没到位，麻烦导演再来一次吧。”

……

“导演，刚才我情绪没有酝酿好。”

……

“导演，刚才我分神了，表情出了问题。”

……

一来二去，顾寒半边脸都麻了，奈何宋明祈每次要求重拍都表现的极为诚恳。

这次已经可以了，如果再要求重来，她也不是任……

“导演。”宋明祈喊了声，露出十分苦恼的模样，“借位吧，虽然效果不好，但也不能让顾寒姐这么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