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央央微微一惊,反应极快旋身闪开,那一脚错过陈央央,径直劈在一棵碗口粗的小树上,啪的一声,小树居然被一招腰斩!
“嚯!牛啊!”陈央央由衷地赞叹。
不过奇怪的是,没听说吴挚是个练家子且功夫一等一的硬啊?难道战神附体了不成?
“你听我解释……”
“我只要手机,不听解释!”
“嘿,不讲道理是吧!”
“是的。”
吴挚答的干脆,打的也十分干脆,拳脚相加招招不留情,陈央央若非身上带伤,和他战个势均力敌本不成问题,可肩膀真的很疼,脚踝上的烫伤因为长时间行走又没有趿着鞋,不用想磨损一定严重不少,如今别说出招反击了,体力不支,渐渐连躲闪都难。
啪!
手电筒被吴挚一拳砸碎,周围瞬时陷入无边黑暗中。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陈央央拔腿就往山下跑!
她不知该怎么和他沟通解释,又或者说,不管怎么沟通解释也没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吴挚的几处骨骼会随着他的动作产生轻微的碎裂声,想必如此高难度的攻击已超出他身体负荷。
换而言之,吴挚不是练家子。
他攻击她,一定是被迫的。
他的脑子很有可能也是不清醒的。
陈央央从前打架几回,强敌也遇见一二,但手头都有顾忌,根本不是吴挚这种不要命无视一切的打法。
跑吧跑吧,保命要紧还是赶紧跑吧!
幸亏这条路刚刚走过两回,陈央央识路的本事极好,所以就算摸瞎狂奔也不至于一头撞死在树上,可是……
嗒,一声微乎其微的拨动开关响,前面一道雪白的光束突然打在她的眼睛上,直接闪瞎了她的狗眼。
我去!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手电筒还是她给吴挚的呢,真是好人没好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吴记吴记,我知道你手机在哪儿!真的,我知道!”
虽然明知撒谎不是好孩子,但是,她已经成年人了。
伤口的疼自不必说,还腿脚酸软,头晕眼花,冷汗淋漓,即使才剧烈运动过,她的冷也一点没有得到缓解。
陈央央抬手护住眼睛,尽量压制自己的粗喘,等对面的反应。
而结果却是,两秒,两分钟过去了,对面完全没有反应!
好吧,能这么僵持到郝帅或者钱青来也行,不过关键是,郝帅会来吗?钱青去哪儿了?
陈央央疲软得想坐下,又不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改变了这种安全格局,会吃不了兜着走。
“厌棽!”
对面不远处传来郝帅的喊声,陈央央听得头脑一懵,厌棽?哪儿?
郝帅边朝这边赶,边神神叨叨的数落:“厌棽,你手里拿的是手电筒,不是北冥珠啊,总之手电筒不能治伤救人,快放下!听见没有,放下!哎呦我去,这孽徒吃什么长大的,死沉死沉能要我老命了!”
嗒,对面恼人的光束忽然消失,“不知道。”
他居然把郝帅的一句牢骚正经八百给回答了,呵,真实诚。
不过对面是厌棽,那吴挚呢?
陈央央这个问题还没搞明白,她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
天陨县县医院的病床上,陈央央出神地注视着塑料管里的点滴,脑海里一帧帧闪过的都是行为怪诞的吴挚。
砸烂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怀疑她偷手机,极好的身手,冷漠的口气……
认识吴挚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不找女朋友,不谈婚论嫁,三十出头的人了仍然光棍一条,家里催婚多少次理都不理,催急了他干脆来一句,“结什么婚,工作就是我的全部!”
因为这句话,人送绰号“拼命吴三郎”。
年轻的护士进来换药,陈央央的眼珠子转了转,问她:“泡泡……就小朋友平常吹的那种泡泡,不会杀人的哈?”
护士一怔,然后边换药,边微笑着说:“哪能呢,您想多了哈。好好休息。”
说完端着药盘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神经科的两位专家急匆匆赶来,让陈央央又是翻眼皮又是伸舌头,还各种测验检查,陈央央渐渐明白过来,他们这是怀疑她发烧烧坏了脑袋。
老实说,她也这么怀疑过。
不过两位专家最后给了她一个否定的医学结论。
“唉。”陈央央叹一口气,目送两位专家离开。
相较于反科学的现象,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神经病了。
“我前半生的信仰啊!”
门口人影一闪,走进一手拎饭盒,一手拎暖水瓶的郝帅,“大老远就听见你嚎了……哎哎哎,注意别碰到伤口!你也知道没脸见人了还蒙被子里面。坐起来吃饭,买饭可以,吃饭可没人伺候你。”
陈央央没动,郝帅放下饭盒和暖水瓶,过来掀她的被子,“听到没有,起来。”
陈央央一脸衰样:“你先告诉我,你昨晚想去天陨湖,是不是因为那些泡泡?”
“是。”
“你会驱邪?”
“呵呵,不会。我就一个看风水混饭吃的俗人,没那么高大上。快起来把饭吃了,外面还很多事呢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着。要不这样,我把饭给你摆这儿,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说着,手脚麻利地支起床上的小餐桌,把饭盒一一打开,杯子里倒满热水,然后大手朝陈央央一挥,“你慢慢吃,我忙去了先。”
饭菜的香味飘满整间病房,陈央央却一点胃口没有,一直到液体输完护士进来拔针,她依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护士好心提醒她:“饭都快凉了,您多少吃点吧,对身体康复有好处。”
陈央央:“连根肉丝都没有,怎么吃?”
护士:“……”
陈央央点开手机叫外卖:“……我要吃肉。”
“肉来喽!”刚要下单,门口又闪进一条人影,居然是陈思明不请自来,手里也提着两只饭盒,“胡萝卜排骨汤,清蒸鲈鱼荷叶饼,啧啧啧,都是小馋猫你的最爱呀!喂,别躺床上装死了,快起来洗手吃饭!”
陈央央骨碌一下爬起来,动作太猛差点掀翻小餐桌,肩上的伤口也被抻得一阵巨疼,一旁的护士眼疾手快扶稳她,少不了斥责几句:“伤口的针脚全部撕裂,导致中度感染引起发烧,脚踝轻度溃烂。我从医这些年就没见过你这么折腾的病人,一点不知道爱惜自己,伤成这样还到处乱跑,就不怕小伤变大伤后患无穷吗?”
陈央央看见肉的心情格外好:“是是是,您批评的太对了!”她疼到面部扭曲,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陈思明把小餐桌上的东西清理到一边,给美食腾出大半地方。
陈思明非常理解护士的心情,无可奈何打趣说:“不用理她。她就是一只闲不住的小强,命格又臭又硬,死不了。”
护士闻言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再劝,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思明:“怎么,堂妹夫不在啊?”
陈央央的脸刷的一拉,“少给我提他。你看看他给我买的什么玩意,大白菜配小米粥,闻着就没有胃口,他是把我当牢犯养了吗,话说现在的牢饭也最少一荤一素啊,太小气。”
说着,口水直流的想下手抓排骨吃,被陈思明拍掉爪子,“等着!先洗手!换做你对我家暴,我保证大白菜小米粥也不给你买,饿死拉到。”
“家暴他的不是我,是他的室友。”陈央央坐着不动,理所当然的享受起病号的待遇,静等陈思明把水盆端过来,“哎对了,你怎么来了?郝帅通知你的吗?”
“是啊。”陈思明在洗手间里回,其间夹杂着哗哗的流水声,“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呀,放着好好的班不上,大老远跑来伺候你这个病号。”
“你婶婶会感激你的。”
“算了吧,婶婶的感激方式就是给我安排相不完的亲。”水盆无处可放,陈思明只能端着水盆让陈央央洗,“我还是喜欢自由恋爱,能合就合,不合就分,不会掺进任何人际关系,就像你和郝帅这样……”
“哎哎哎打住啊!我和郝帅没关系,你不要看见一个男的和我在一起就给我随便配对,况且那个郝帅挺不是人的,三番两次找我茬,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知道我这一身伤怎么来的吗?是他诅咒的啊。不仅如此,他还拐走赵一鸣,害我不得不找了他们一夜!”
“诅咒?你还信这个?”
“以前不信,现在……”陈央央纠结一下,“也不信。”
“那就好。咱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得相信科学。”
“嗯嗯!”
陈央央洗手完毕,抓起筷子开始大吃特吃,亏了她是个“左右开工”,所以即使右肩有伤也基本不耽误用手,一顿饭吃得不亦乐乎心满意足。
“央央?”
“嗳~您说!”
“你刚才说你因为赵一鸣被拐走带伤找了他一夜,这么说你还对他有情?”
“哥们儿情。”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陈央央对这个过度关心自己婚姻大事的堂哥也是无奈,“非要我说,我喜欢他,爱他,死也离不开他,你才……”
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身的雪白如玉干净得晃眼睛,他的右手微抬,看样子想敲门示意。
陈央央微微一怔,“……厌……厌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