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啊!”
陈央央被唬了一跳,无需回头,她便已经闻到身后那股惹人憎恶的味道了—是郝帅恶作剧得逞的大笑,他在树上。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陈大记者的胆子居然这么小啊!一个气泡而已又不是炸弹,至于跑得像逃命一样嘛!”
陈央央磨了磨牙,转身把手电光束晃在树上,树上的郝帅仍然一身黑衣,夜行服似的。厌棽不在,换了个同样黑衣打扮的高挑少年站在他身侧,光线不佳看不清少年容貌,但直觉性格应该不错。
那少年冷哼一声:“幼稚!”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郝帅抬手想拍身边的少年,这时光束打到,晃得他的眼睛一时难以招架,不得不暂时放弃殴打少年的行为,抬手护眼,“喂喂喂,往哪儿照呢往哪儿照呢,照坏了爷的桃花眼陈央央你赔不起!”
陈央央:“赔,我赔你一双狗眼你要不要?”
郝帅:“……”
少年噗嗤一笑,然后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形轻灵,动作敏捷,“这位姐姐不用理他。典型的没皮没脸不可理喻,我早受够他了。”
陈央央点头:“唔,英雄所见略同。”
郝帅不以为然,很快适应了故意在脸上晃来晃去的光,跳下树说:“是是是,我不可理喻不要脸,待会儿遇到危险你们千万别求我救命,地上一躺装死拉倒!”
“切,赵一鸣呢?”陈央央问。
“刚说别求我你就求……”
“别废话!”陈央央说,“假惺惺请我吃饭实际骗我买单的账我先搁一边不跟你算,先把赵一鸣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你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郝帅无奈,用下巴点了一下身边的少年说,“不信你问这个孽徒,看我有没有把你的蓝颜知己藏起来。话说你为什么觉得赵一鸣会跟我在一起呢?他一个糙老爷们不聪明又不漂亮,我拐他做什么。”
“姐姐,他没骗你,来的只有我和这个人渣,没别人了。”少年主动开口说。
“孽徒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人渣不人渣的,要叫师父懂不懂?叫师父!”
说着,郝帅又要挥拳打人,少年怎会乖乖让他打,但似乎觉得和师父动手有点大逆不道恐遭雷劈,所以他也只是左右躲躲抬手挡挡,并不还手。
陈央央想,眼前这个少年应该就是今天早上打电话给郝帅的那个钱青了,不过当时他对郝帅的态度可不是现在这副不恭不敬、甚至还有点仇视瞧不起的模样,简直唯师父是从、奉师父若神明,前后差距如此之大,想来理由只有一个—
为了一点薄面,郝帅早上在演戏而已。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来了,赵一鸣没和郝帅在一起,他在哪儿呢?
陈央央打开手机一看,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信号。
“你再打我一下我可要告诉我姐了!”
“臭小子长本事了,学会威胁人了!你告去,告去!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强塞给我的!你姐在我这里算个球,有本事告你那失踪不见的爹去!”郝帅打得更起劲了。
陈央央对此无可奈何,索性放任他们不管,只问自己想知道的:“厌棽在哪儿?”
没想到一听这个问题,郝帅忽然就停了手,陈央央的手电光束定在地上,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既克制,又微恼的不答反问:“你问他干什么?”
陈央央心里笑了一声:嗯,这是听见有人关注他的恋人,吃醋了。
面上淡淡的说:“想知道赵一鸣有没有和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郝帅忽然笑了,释然道:“这样啊。哦,从餐厅出来他就一个人回家了,没有和你的赵一鸣在一起。”
陈央央了然。
这就对了,厌棽确实是个致他人生死于不顾、完全有可能冷眼旁观的人。电话里厌棽曾对她说,不想赵一鸣死就赶快回家,厌棽明明知道点什么,却什么都不做就回家了,这十分符合他的人设和风格。
可赵一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如果是一些怪力乱神反科学的事倒好办,就怕不是。
算了,还是接着找人吧。
“我知道了。”陈央央抬脚要走,刚迈出一步头顶便是一阵轻微至极的破风响,嗖的一下,是一根树枝擦着她的头皮疾速飞过。
郝帅甩着手大笑:“哈哈哈哈有意思,我才发现陈记者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剪这么短了!”
陈央央牙关紧咬:“所以呢,这树枝什么意思?”
“没意思。好玩。”
陈央央终于忍不了了,她现在特别想拍死他!
钱青识趣得很,立刻纵身一跃给他们腾空战场。可随之一想不妥啊,姐姐身上有伤,且是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郝帅的对手,于是他立刻又跳了回来,挡在陈央央前面说:“姐姐不要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咱们来日方长!”
说着,忧心忡忡看了一眼她肩上的伤。
陈央央的伤口撕裂,哪能不疼呢,前面不过在咬牙强撑而已,现在让他这么一提醒,更疼,于是只能顺水推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你说得对,来日方长。”
等姑奶奶养好身体,看姑奶奶不整死你!
郝帅对两人的狼狈为奸嗤之以鼻,摘下腰间垂挂的手电筒打开,说:“交代完了就赶紧干活去!”
“去哪儿?”
“天陨湖啊。臭小子你别跟我耍滑头不去,小心我告诉你姐!”
钱青努了努嘴,“就知道告状,没别的本事。”他或许已经忘了自己刚刚也拿告状威胁人来着。“去之前,我可不可以先把这位姐姐送出老林?”
“不可以。”钱青用手电光束在林子上方不停地画圈圈,玩的不亦乐乎,“她必须一起走,省得破坏我们的计划。快别废话了,今晚十二点之前我们必须赶到天陨湖。拖一天少一万呢,你钱家小公子不在乎这点钱,我可指着这单生意养家糊口保命呢。”
“还有欠我的钱。”陈央央一旁补充,“三千零六十八,一块都不能少。”
郝帅戏谑地吹一声口哨,不予理睬,手电画着圈圈开路,边走边玩。
“央央姐,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去?”不知不觉,钱青对陈央央的称呼都改了,一下子变得亲近感十足。
陈央央觉得这孩子挺讨喜的,也就什么都不瞒他,十分亲厚地说:“他说他不知道赵一鸣在哪儿,我不信。当然你的话姐姐还是很相信的,怕就怕他连你一块瞒着。”
钱青听得连连点头,一点不避讳郝帅的存在,大吐苦水说:“央央姐,你这话说的可太对了!这么跟你说吧,我跟他一起做事也有段时间了,每次钱没看见一分,打骂不少挨,从头到尾还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往犄角旮旯里一杵,省心是省心,可什么也学不到啊!”
“我很好奇你想跟他学什么?”
“这话我也问过我爸,人渣他会什么,能教我什么,可我爸还没来得及告诉我,他就突然失踪了。”
“失踪?”
“是啊!就他,”指的是前面的郝帅,“出现在我家第二天,我爸就留了张书信不声不响的走了。信里大概说,让我一定拜他为师,原因没说,只交代如果不拜他为师的后果—不让我继承一分家产。本来我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家产不要就不要吧,可我姐不干啊,还拿亲情要挟我要跟我断绝姐弟关系,忒气人的!”
“你以为我想天天带你这只拖油瓶?”郝帅冷不丁的插话说,“自己笨得跟什么似的,还好意思埋怨我不教你,啧啧,你可真有意思。”
“那你可以不收我啊。谁知道你从我姐那儿得什么好处了,自己狗腿子一样跑来找我!”
“你姐她以身相许了。”
“胡说!……”
“噗。”陈央央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钱青对陈央央的好感顿时一落千丈,心说,姐姐的清白被人渣调侃有这么好笑吗?就算好笑,你们同为女人就不能稍微有点同情心吗?
“钱青,”陈央央忍笑说,“你放心,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