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屈谨言一天两头的往医院跑,起初还有时间回一下警局,在过了一段时间后,高漪灵上学了,屈谨言这才揽过照顾张芬芳的任务。
“谨言啊,快回去上班吧,不要为了我而耽误了你啊。”看着屈谨言坐在病床边,张芬芳就不忍道。
类似的话单是一上午,屈谨言已经听了不下十次了,当下不经无奈的笑道:“妈,您就不要再说了,我耳朵都要听的都快起茧子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笨呢,我的身体我知道,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继续这样待在医院里,那是拖累你们小两口。”张芬芳由衷道。
“妈,您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拖累,那换作以前,漪涟小的时候,没有经济能力,那不也拖累您了吗,您还不是受苦受累的将她们拉扯大了?”
“这......这怎么能一样呢?我这是无底洞,花再多的钱也填不满,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果。我这一走没什么,可......可你们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那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说着热泪就不自觉的从眼角溢出。
张芬芳的话哪怕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为之感化,这个为儿女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女人,哪怕此时病魔缠身,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地狱,但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女儿,这样无私的母爱,无不令人肃然起敬。
“您别说了,好好休息,不求长命百岁,七老八十的咱也要争取争取不是。”
“您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气,您有事叫声我就可以了,就在外面。”说完,在张芬芳点头后,这才走了出去。
到了走廊上,屈谨言再也忍不住了,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刚才张芬芳的话对他的感触特别大,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不免会当场落泪。
晚上,忙完了工作的高漪涟,匆匆赶来,而屈谨言就此回了家,替张芬芳熬了清粥,又炒了些菜,这才又返回了医院。
吃完饭,张芬芳很快就睡了过去,生病的人身子弱,比较虚,因此眼睛一闭也很容易睡过去。
两人出了病房,高漪涟坐在走廊上的靠椅上,叹了叹气,转而对同样坐下来的屈谨言道:“辛苦你照顾我妈了。”
屈谨言罕见的强硬道:“以后再跟我说类似的话我会很生气。”
高漪涟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沉默了会,良久才缓缓道:“对不起!”
他没有要客气的意思,而是直奔主题道:“现在怎么办?这样输输液液吃吃药也不是办法。”
“要动手术。”她如实道。
“医生怎么说?有多大把握?”
高漪涟拂了拂额前的一丝秀发,神色低落:“只有三成把握,而且还要看手术后的成效,没有确切的数据。”
从陈海那里已经对这个事情有些了解的他,听到高漪涟口中的三成,不经哀叹一声。三成,这三成怕也是给家属一线希望罢了,实际情况可能还并没有这么乐观。
“那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术?”
屈谨言的话顿时问住了高漪涟,只见她紧紧抓住手中的包,向来平静的面庞,此时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无助:“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做过了一次手术了,之后一直都有吃药,半年下来花了不少钱,现在我手头已经没有那么多钱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都这么久了,你高漪涟到底拿我当什么?妈都已经这样了,你就为了自己那点面子,不顾妈的死活了?”一想起上午张芬芳的那番话,就不经刺痛着他的心,因此言语上有些激烈。
沉默,医院阴冷的气息笼罩着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看着低沉着头不语的高漪涟,屈谨言有所缓和,但还是些许强硬道:“以前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那是因为我也认同你的意思。但是在妈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再三和你强调一件事,我们是夫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妈就是我妈。”
屈谨言的话如同冬日里的一股暖流,在这阴冷的气息里,不经直冲她的心房,令的她内心深处得到了一丝暖意与慰藉。
“还差多少。”他继而问道。
“手术总共要三十万,加上你给妈的彩礼钱,手头也就才二十五万。”高漪涟别过了头,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只是同时出来的还有两行清泪。
见状屈谨言伸出手抓住了她纤细柔软的玉手,高漪涟细微的颤抖后,也就任由他握着,两人十指紧扣,屈谨言深情着道:“明天就跟医生说吧,剩下的我来补上。”
翌日,在交齐了手续费后,张芬芳道明了自己不会做这个手术,但屈谨言说钱已经交了,退不了的,不知道这其中道道的张芬芳无奈之下还是妥协了。
隔天,张芬芳就进了手术室,高漪涟也请了一天假,和屈谨言候在手术室外,等待着结果。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高漪灵,没用不说,还耽误她的学业,要知道此时的她正是高三下学期,上半年就要高考了,马虎不得。
在等待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插曲。
只见一名中年男子,梳着西装头,一身非常正式的西装,皮鞋亮的反光,提着商务包,手腕上的表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俨然一副成功人士,大老板的打扮。
隔着老远就听见他热情的声音响起道:“高局长,您好您好。”
“周总,你好,你这是?”本来有些忧虑的高漪涟,看见来者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气道。
“哦,在得知了高局长母亲住了院,这不,我过来看望一下阿姨嘛,顺便看看高局长您。”
“想必您就是高局长的爱人吧?果真是一表人才,珠联璧合啊。”看见高漪涟身边的屈谨言,周总也很是客气。
“这是我买的一些水果,以及一些保健品,大补,有助于身体恢复。”周总继而殷勤道。
“周总有心了,水果我就收下了,可这补品太过贵重,你还是拿回去吧。”
顺着高漪涟的目光看去,礼品盒子上赫然是野人参的标识,都说官商勾结,早就知道这官场上的一些门道的屈谨言,今日一见倒也算是开了眼见。
“东西再贵重,相比高局母亲的身子,那简直不值一提。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高局长您尽管跟我说,只要力所能及,我绝不含糊。”周总义正言辞着道,一番言语下来,换做其他人或许早就对他感恩戴德了,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啊。
但他面对的是高漪涟:“周总,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如果你能为我着想的话,那么请你把东西提走。”
见高漪涟说了个请字,已经表明了意思,人精的周总自然不会不识趣的继续扯下去,顺势道:“好好好,倒是我唐突了,给高局长添了麻烦,实在抱歉。”
高漪涟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继续坐在了冰冷的靠椅上,接着道:“今天来是为了你的事情的吧?”
本来还想找机会隐晦的道明这次来意的周总,却没想到直接被高漪涟主动提了出来,当即恭维道:“高局长不愧是状元,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您。”
“您看,那个,能不能批给我?”
周总说的极为模糊,哪怕屈谨言听见了,也不知道具体指的是什么。
高漪涟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公事公办着道:“周总,我只是个副局长,你的事情我做不做得了主都两说。就算我能说了算,也得要走司法程序,保证一切都要公正透明,所以还望你自重。”
早就听说这位高局长铁面无私,油盐不进,但却不曾想态度会这般坚决,不留余地。
周总仍是微笑着,脸皮倒也厚,完全没有因为高漪涟的话而有所改变,以退为近道:“高局长教育的是,是我冒昧了,那这事咱就不提了。如果阿姨有什么情况的话,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还请不要客气,尽管打我电话便是。这保健品我就拿走了,不过这水果还请收下才是。”
“好,那我就替家母谢过周总了。”
“高局长客气了,祝阿姨早日康复。”
说完场面话,周总这才消失在走廊上。
“你去找个手套,翻翻这水果篮。”待周总走后,高漪涟靠着背椅,仰面闭着眼,有气无力着道。
“翻水果篮干嘛,还要戴手套,莫非这里面有问题?”屈谨言疑惑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依旧闭着眼,有些心累道。
“好。”
不一会儿,戴好手套的屈谨言将果篮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发现了一张银行卡,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见屈谨言不说话,高漪涟已然知道了答案,便是冷声道:“没沾上指纹吧?那就丢垃圾桶里去吧。”
这......都不带看看里面有多少钱就给仍了?这要是让周总知道自己心思算尽,到头来依旧做了无用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