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很识趣,任由刑真一人挨个探望。进入商洛奇房间,小鼻涕虫的两条长河决堤。
顷刻间糊了满嘴,哭的稀里哗啦。商洛奇是腿骨折,不耽误手臂移动。兴许是感觉鼻涕糊嘴不舒服,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结果满脸都是,一点儿没浪费。
刑真找了块纱巾帮忙擦拭,轻声问:“疼不疼。”
商洛奇断断续续:“疼,可疼了。”
刑真被气笑,也是有意笑出声缓和气氛。
“我都听商叔叔说了,疼还拼了命的往小镇跑。季冷在后面一直追,你们也不停。”
商洛奇满是委屈:“魏、魏林说要杀了你,我和清漪不是着急嘛。”
刑真听闻瞬间心湖决堤,像是被传染,眼睛不争气的湿润。悄然转身偷摸擦拭,回头摸了摸商洛奇的脑袋。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哥,有机会帮你报仇。”
商洛奇紧握小拳头:“嗯、嗯,是刘哲那个王八蛋。等我好了,和刑真哥一起去报仇。打得他们也躺床上起不来。”
刑真强自嗤笑一声:“好的,到时候带着小鼻涕虫一起去打架。不过你要先把伤养好,不然没你份。”
商洛奇斗志昂扬,孩童眼中明天永远是美好的。摇晃着脑袋:“我要康复,我不要躺在床上。我要和刑真哥一起去揍扁他们。”
“好好好,多吃多喝注意休息,争取早日康复。咱们的商洛奇大侠士早晚要威震武林。”
“嗯,好了就练拳,和你一样不停的练拳。”
随即商洛奇兴趣减退,哭丧着脸不情不愿道:“练拳好辛苦的,刑真哥能坚持下来,我怕是怕是……”
后面的“坚持不下来。”没敢说出口,担心刑真不带他去打架报仇,结巴半天不知所措。
而后突然带着希翼望向刑真:“刑真哥,你说有没有不用辛苦就能强大的拳法,剑法、刀法都行。”
刑真并不隐瞒耐心解释:“有一种叫神修,修习术法可以飞天遁地。比练拳更厉害。”
商洛奇眼冒金光,抹了一把刚流出的两条长河。又是糊了一脸,不管不顾的。
“我要做神仙,我要飞上云顶,就像小红一样,想去哪就去哪。”
刑真连声劝慰:“好好好,咱们的小鼻涕虫以后是神仙。以后保护我和清漪。”
商洛奇重重点头煞有介事:“一言为定。”
和商洛奇相比,苏清漪这边就要沉闷得多。小女孩毕竟大上一岁,预感到自己的手臂很难康复。
又不像季冷一般想得开看的透,整日胡思乱想,性格也随之沉闷。
见到刑真时,苏清漪只字未提,抿着嘴默默流泪。
刑真坐到床铺边上,看了看包扎的跟个粽子似的胳膊,开口问:“是担心胳膊以后不能动,做事不方便?”
苏清漪轻轻点头继续哭泣。
刑真继续说:“别怕,有刑真在。以后我就做你的胳膊。甚至做你的腿,做你的跟班。”
“只要小清漪一声令下,说刑真去给我抓十条鲫鱼回来今晚熬汤。刑真肯定屁颠屁颠跑到河里抓鱼,少了十条就打刑真屁股。小了都不行,必须不能小于大人巴掌的十条。”
苏清漪小声嘀咕:“我才不打刑真哥屁股呢。”
刑真回应:“好好好,不打屁股,打手板打脸蛋。”
苏清漪渐渐被逗乐,话语随之多了起来。
“我才不舍得打呢,刑真哥哥以后不会嫌弃清漪是残疾人吧。”
刑真摇头:“傻丫头,怎么会嫌弃呢。清漪多可爱。”
小女孩最受不了这种夸赞,顿时有微微笑意浮现。
“骗人勒,我才不信呢。”
刑真一本正经:“刑真不骗清漪,从来不骗清漪。”
后者点头:“嗯,嗯。我相信刑真哥。”
“刑真哥,看你犹豫不定的样子,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吞吞吐吐的这么快就和我见外了吗?刚刚的话都是骗人的。”
清漪说着说着,憋着小嘴又要哭泣。
刑真手足无措,长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后缓缓开口,把在山上遇到大红鸟的事情娓娓道来。
苏清漪很是善解人意,当即便明白了刑真的意思。确认了一遍.
“刑真哥的意思,是要我把小红放回山林,回到自己娘亲的身边?”
刑真左右为难,点头于心不忍,不点头又觉得对大红鸟和小红不公平。呆呆的不知所措。
一个十三岁少年,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这个房间中突然陷入沉默。
良久后还是苏清漪帅先打破沉默:“小红是刑真哥送给我的,全凭你做主好了。”
说话时看不出喜怒哀乐,这样一来刑真反而更迷糊,不知该如何应答。无怪乎心底还是担心清漪伤心。
后者善解人意嫣然一笑:“我是真心的,其实我也希望小红能快乐。如果在它娘亲身边更快乐的话,我很高兴送小红回去。”
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深知请漪和小红的关系。当即反复确认:“清漪说的是真心话?”
清漪嗯了一声
刑真心中大石放下如释重负,诚挚道:“谢谢清漪,也许我们当初抓小红时就是个错误。”
苏清漪笑意不减:“刑真哥哥太客气啦。对和错我不在乎。可是我看到刑真哥没有娘亲,日子过得凄苦不说,经常自己一个人发呆,肯定是在胡思乱想吧。”
“其实我经常发现小红有时候也在发呆,以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被你一说,突然有所觉悟,小红也想它的娘亲了。”
“小红是我们的朋友,又不是宠物,刑真哥想看到朋友快乐,清漪同样也想看到朋友快乐。”
“你就放心的带走吧,不过说好了,没人陪我玩就得刑真哥顶替。没人保护清漪,也要刑真哥哥顶替。”
后者毫不犹豫点头:“没问题。”
“不许骗人哦。”
“嗯,刑真不骗清漪。”
回去的路上,刑真一直沉默不语,似在想问题。有时居然走着走着便跑偏,几次差点撞到路旁的柳树。
旁边的夕若贝唏嘘不已,愣是没敢出言惊扰。只是偶尔有意无意挡在刑真身前,真怕一根筋的家伙撞得头破血流。
回到茅屋后,床铺仍然归夕若贝,刑真依旧趴在墙边的桌子将就着睡。
夕若贝在床铺上翻来滚去,确切的说只能左右各一个翻身。床铺太小翻多了会掉到地面。两人早已习惯穿衣而睡。
夕若贝捂着耳朵碎碎念:“该死的蛐蛐别在叫了,害的人家睡不着。”
刑真苦笑,一语道破天机:“你是想知道我和舒小玉打斗的细节吧?”
夕若贝放开双手猛劲点头:“嗯嗯嗯,快说说快说说,我快憋出内伤来了。”
“好吧好吧,那是一个夜黑风高杀人夜……。”
夕若贝张大嘴巴仔仔细细从头听到尾,就像是自己身临其境,偶尔在床铺上蹬腿挥拳。
最后刑真问:“你说把舒小玉扔在道路边,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或者是疼死。”
夕若贝翻白眼:“想什么呢。舒小玉可是神修,怎么说也得二境巅峰接近三境了吧。这点伤不会有事的。现在应该返回兰家了。”
“估计明天一早就会带着兰陵阳离开青阳镇。他这种女人恶事做多担心别人报复,绝对不敢再青阳镇继续呆下去。”
刑真随意道:“走了更好。”
夕若贝冷哼一声:“便宜她了。你是不是看舒小玉长得太漂亮,不忍心杀掉她。”
刑真一本正经:“哪有,说实话,我一是不想杀她,二是不敢杀人。对战魏林时同样如此,也许我当日下得去手杀掉魏林,大将军他们就不会受伤了。”
夕若贝呢喃:“的确,没经过真正的腥风血雨,谁能生下来就敢杀人。”
突然夕若贝瞪大双眼,凝重问:“你是不是说,和舒小玉手掌对了一拳?”
刑真点头:“是的。”
夕若贝一个鲤鱼打挺猛然起身,来不及穿鞋,一个健步夸到刑真身旁。
紧张兮兮道:“快把对碰的手掌拿出来给我看看。”
刑真缓缓摇头:“不用了,除却大拇指外,其余四根手指骨都断了。恐怕和季冷他们差不多,以后也是个残疾人了。”
夕若贝很没男子风度,哇得一下大哭出声:“你~你~你怎么不早说,这么不吭声一直挺着,不疼吗?”
刑真反问:“吭声就不疼了?”
夕若贝扬着拳头想给刑真几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快把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刑真照做,缓缓伸出一直遮掩在袖笼中的手掌。肿胀的跟个馒头似的,水灵灵通红一片。指缝间的裂缝中血液已经干涸,结成血咖粘在指缝。
夕若贝观察良久呢喃自语:“明天还得跑一下石山。”
刑真不明所以:“去石山做什么?”
“采药,治手。”
“手指骨碎了,不可能治好了。石山没有止痛化淤的草药,得去药店买。”
夕若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差点就破口大骂。
“你懂个屁,山洞中红色石头上生长的小草,就可以让断裂的骨头从新愈合。最多二十天就能痊愈,守着宝山不知道用,怎么说你好?”
“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还剩五颗。一起都给你用上的话,时效能缩短一半,十天就好。”
刑真瞪大双眼:“你说的是真的?山洞里面的小草真的能愈合骨伤?”
夕若贝没好气:“骗你做什么?”
刑真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跑出茅屋,扔下一句:“我去山洞采药,我怕时间晚了耽误最好治疗时间,不能让大将军他们痊愈。”
“谢谢你的好消息,大将军他们能够痊愈,就能被学院带走。刚刚商洛奇还满眼小星星,希望能去做神仙。”
速度那叫一个快,几个呼吸间已经没影,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
夕若贝满脸黑线:“也不差这一个晚上吧。再说了,你不是应该先想办法见到四大学院的长老吗,请求他们先别离开。”
可惜刑真已经听不到白衣少年的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