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屋外还站着个周耀华，那个场面简直了。

“大哥....你们....”周耀华心中突然升起一团的怒火，或者是愤怒，或者是羞愧，或者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一起夹杂在这一刻，全都幻化成了怒喊：“你们不觉得可耻吗？李秀景...大哥....我到底哪里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

“二弟...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误会误会....”周铁明想解释，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

周耀华什么也不听，一边口中骂着脏话，另一边快步走到旁边一根木棍前，提起木棍就朝周铁明那边打去，“我误会你妈！你还是人吗？弟妹你也偷，你的脸是不要了，我们家脸你还要不要！我今天就要替咱爸收拾你！”

被人抓了现行，周铁明也百口莫辩，只得喊道：“弟弟啊，都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啊！”

“谁他妈和你一家人！我上辈子的造孽，才会遇到你这样的哥哥，还娶了这么一个贱人，你们真的当我死了吗！今天，不打死你们，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周耀华心中积累的怒火越烧越旺。

即便之前麦麦有提醒过他，当隐秘的事实就这么赤裸裸地摊在全村人面前的时候，他的心里无法避免地崩溃了。他也许能够承受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痛苦，但没办法承受来自全村人戏谑和可怜的目光。

一个男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就是来自周围人饱含同情的眼神。尤其是在发生了这种丑事之后，从外界扑天盖地向他袭来的同情。他们掀开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让他感受到了被拘束在透明空间的愤怒与慌乱。

他没办法对这样的侮辱做出让步。他越想越觉得屈辱，越屈辱就愤怒，直到最后无法抑制自己的杀念。是的，他想杀了他们，为了自己的尊严。

刘知年老远就看到这边堵了厚厚的几层人墙，“你们干嘛都围在这儿？”。她慌忙挤进去，就看到周耀华不要命般地在追打自己的丈夫，人墙里还有一个李秀景坐在地上掩面大哭。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眼见她闯进来后眼神飘忽不忍看她。

女人的心思总是敏感的，要明白现在的情况再容易不过，更何况之前就有种种迹象佐证。

刘知年深吸一口气，“住手。”她很清楚现在只有她能够阻止事情恶化，所以她必须保持旁观者的心态。“都给我停下来！”

“周耀华已经被背叛和愤怒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哪里还听的到别人的喊声，而周铁明是根本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或许就没有命在了。见这样没有丝毫效果，刘知年只能对着周围熟识的几名壮汉吼道：“你们想他们闹出人命吗?！快去阻止啊！快去啊！”

几个壮汉对她还是十分同情的，大家都邻里邻居的，因为这些破事儿村子里闹出人命也不好听，所以好歹还是上前将两人拉了开。就算拉开了，周耀华依旧在魔怔中，不分敌友地胡乱打，手边的东西都能当作武器，就是不打算放过周铁明。

刘知年背后生生挨了周耀华一板子，火辣辣地疼。在他一瞬间愣怔之际，左手顺势捉住他手里的木板，右手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一巴掌，扇得自己手嗡嗡作响。场面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些。

“用你的脑袋想清楚，你打死他有什么用？是想让周围的村子知道她李秀景魅力有多大还是你们周家兄弟有多丢人？亲兄弟因为一个女人闹得手足相残老死不相往来，这样很厉害吗？”周耀华顿感无力，整个人跪倒在地，木板也从手里滑落到地上。

他抱着自己的双腿，满脸泪水，双手捂住脸，试图掩盖满脸的泪痕。“我能怎么办，除了杀了他们我能怎么做。”

刘知年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颤抖，随即下定决心，下巴微抬，整个人站得笔直，一字一句，十分清楚地发声，“我决定，和周耀华离婚。”

这句话在如同滴入死水潭中的一滴活水，泛起层层源源不绝的涟漪，在众人中炸开了水花。离婚，根本是传说中的事情，没有丈夫的女人，应该如何生存？没有可供给营养的树木，菟丝子如何生存？

一场婚姻，在当时的人看来就是一生。刘知年的这句话，在当时的人看来，就是这个人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与死无异。但是周筠麦没有办法，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母亲经历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指指点点和艰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