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大人，没人告诉你，在现在这个时代，情怀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吗？”

季灼阳嗤笑一声，他随手拿起一本资料，重重地往杰奎琳的面前一放。

“散会吧，就这么定了。”

丢下这句话，他扬长而去，留下十几个人坐在原位，面面相觑。

远远地，朱夏看着季灼阳那张桀骜不驯的俊脸上带着一丝鄙夷的笑容，她不由得产生了一阵恍惚。

她不得不承认，他还是那么帅，怪不得当年一入校就成了经济学院的院草，惹得一众中海大学的女生都成了花痴。

九月中旬的篮球场，太阳火辣辣。

季灼阳穿着一身红色篮球服，挥汗如雨的样子，就像是一帧老电影的画面，在朱夏的脑子里狠狠地定格，无法抹去。

尽管杰奎琳被气得不轻，但她也知道，金主才是爸爸。

李梦蝶收购《爱美》不是做慈善，她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正是季灼阳所说的那样。

选题已定，接下来就是版面分配，内容审核之类的，和往常一样，由各部门按部就班地去完成。

朱夏作为实习生，毫无意外地成了流动岗，被各个部门呼来唤去。

一直到下班，她忙得连一口水都没有喝，嗓子都快冒烟了。

毫无意外，等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又去茶水间倒了一杯热水，再回到工位的时候，大家再一次走得精光，连办公区的灯都关了一半。

朱夏端着水杯，站在窗前，有些怔忡。

当初她决定来《爱美》实习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季灼阳。

伸手摸了摸脸颊，柔软而光滑，像是剥壳的鸡蛋一样嫩。

朱夏还记得，十六岁那年，她整张脸都长满了红色的大痘痘，还泛着油光。

哪怕她用的是强力控油的洗面奶，可每天一过中午，还是被打回原形一样，额前的油腻刘海一缕一缕垂下来，挡住一半的眼睛。

怪不得当她站在季灼阳的面前，期期艾艾地向他表白，他一低头，眼睛里就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以及……一丝嫌恶。

不光是别人，朱夏也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

优雅是内外皆美。

当她看到香奈儿的这句名言，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

在那之前，朱夏听到的最多的几句话是，女孩子要朴素节约，不能爱慕虚荣；学习好比一切都重要，臭美没有出息；穿得花里胡哨，一看就不正经，以后肯定会学坏，被小混混缠上。

这些都是母亲吴梅常年挂在嘴上的，她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吴梅长得很漂亮，朱夏就是遗传了母亲的好模子。

但长得漂亮在那个年代并不当饭吃，反而成了婆婆和大姑姐在背后乱嚼舌根的源头。

吴梅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又是从偏远农村出来的，被婆家挤兑了足足十多年。

以至于和朱夏爸爸离婚的时候，一向爱哭，连看个电视剧都能哭上一整晚的吴梅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收拾了东西，跟十六岁的朱夏一起离开了中海市，回了老家。

想得入神，直到写字楼的保安上来巡查，朱夏才惊觉到，居然已经快七点钟了。

学校在大学城，距离公司有四十分钟的地铁，她一把拿上包，匆匆下楼。

刚出电梯，朱夏就看见楼下围着一群人，有两个人还拎着塑料桶。

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在这里工作的，反而像是一群小流氓。

她没当一回事，低着头，匆匆走出写字楼。

“朱夏！”

刚走了两步，一个陌生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忽然大喊了一声。

出于本能，朱夏回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