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给我坐直。”
这是颜斐发给她的消息。
林白鹿乖乖坐好，抱着双手手臂放在桌上，乖巧得像是上课的小学生。
一个有着保镖和特务装扮的“大佬”，跟个少女似的坐着，怎么看怎么别扭。
颜斐非常忧心她会不会被当成变态抓起来。
她被抓起来无所谓，关键那是他的身体。
所有人收回视线之后，对面男生的自我介绍也终于走上了正轨。
他又推了下眼镜，神色严谨高傲：“我叫李明曦，二十三岁，复旦大学工商管理研究生。”
他咬词时着重强调了一下复旦大学和研究生。
颜斐看破不说破，抿了一口咖啡。
李明曦接着说：“我平时最大的爱好是看书，虽然学的是工商管理，但实际上我对物理数学也非常感兴趣，我还会看看心理学和推理相关的书籍。”
说到这里，他自上而下看着她，别有深意：“所以，我欣赏有内涵的女孩，而不是华而不实的人。我希望我的女朋友能在有美丽外表的同时兼具有趣的灵魂。”
颜斐还是淡淡微笑着。
李明曦吸了口气，把后面的话说完。
“除了看书之外，我也比较喜欢健身、旅游、打篮球。当然，我也经常玩玩游戏，我对fps类——说fps游戏您应该不懂吧，就是枪战射击类游戏很感兴趣。我是绝对的正版主义，我希望我的女朋友可以配合且尊重我的爱好。”
他双手交叠着放在嘴唇边。
“顺便一提，我最喜欢看的书是霍金的《时间简史》，东野圭吾的《神探伽利略》还有赵凯华先生的《狭义相对论》。”
说到这里，他漫不经心抬眸瞟了一眼。
表示他的介绍到此为止。
这人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傲气孤高，唯我独尊的态度。
现在还只是初见。
要再过上一段时间，颜斐怀疑他还能说出“我没钱没车没房，但你必须理解并且经济支持我”一类的话。
在接到对方要求他也做个自我介绍的暗示之后，颜斐笑了笑。
“我叫林白鹿。毕业于——”
话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林白鹿到底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了。
偏偏林白鹿这会儿正在和服务生说着要求再上一个抹茶千层，没工夫搭理他这边。
颜斐只能沉默着，双手互握着放在膝盖上，表情严肃而冷漠。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双双视线投在他身上，陪着他一起沉默。
他看起来一副有大动作的样子。
好像深吸一口气就会说出自己是常春藤盟校毕业生，牛津大学硕士生，取得双学位证书等等……
对面的李明曦无意中松开了交叠的双手，放在桌上的左手稍微握住。
他用眼神逼迫和期待着他后面的说辞。
如此沉默了漫长的一分钟，颜斐才略微抬起头来。
“毕业于电子科技大学。”
“……”
若有似无的，好像能听见这些人心脏又落回去的声音。
颜斐看见李明曦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本来一双眼都闪烁出仿佛看见竞争对手一般的光芒了，这会儿他收回视线，掀着嘴皮笑了笑，眼睛往头顶看了一下，约莫是有点瞧不上的意思。
此时此刻，对面做出来的所有反应，都只是针对林白鹿而已。
颜斐本来无需在意。
可……
他很不喜欢没礼貌的人。
他盯着李明曦，嘴角弯了一下。
“李先生刚才说喜欢东野圭吾笔下的《神探伽利略》，真巧，我非常欣赏 汤川学教授那样真才实学的人。”
说到这里，他右手指骨抵着咖啡杯，往前面稍微推了一下。
眼神深沉又意味深长。
他补充：“而不是满口大话目中无人的人。”
李明曦面上神色有点变化。
他嘴唇稍微动了动，看起来约莫是想要说点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颜斐截断他的话茬，又接着往下面说去。
“我和李先生的兴趣爱好基本一致，就连喜欢看的书也差不多。不过有件事我必须纠正一下。”
他微微一笑：“《狭义相对论》并非是赵凯华先生的著作，而是刘辽先生的。”
整张桌子都安安静静的。
颜斐一边嘴角勾了一下。
红唇弯弯，明明带着清纯少女的妆容，但是却有些电视剧里气场十足女反派的气势。
他那笑容颇有点嘲讽，转瞬即逝，尔后，又呷了口咖啡。
……
太可怕了！
刚才一瞬间，还以为这里不是相亲现场，以为是厮杀着的谈判现场。
就差拼个你死我活。
就算两个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丝毫没少，硝烟味似乎在整个咖啡馆里面弥漫开。
林白鹿拿着可爱的小勺子，墨镜下面的嘴微微张开。
她显然也是一脸震惊。
震惊到忘记吃自己的抹茶千层。
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什么在颜斐那里，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她拥有那张脸的时候，就是谁都可以戳一下的软萌少女。
现在到了颜斐那里就仿佛是能率兵打仗，挥斥方遒的巾帼英雄。
自己的形象，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跑偏了？
好半天，林母才反应了过来，用胳膊撞撞颜斐，又赶紧对李明曦赔出一个笑脸。
颜斐高冷，不过只略微垂下眸子，面上波澜无惊。
林母用手挥了下，仿佛要把场上尴尬的气氛挥散开。
然后笑着打起哈哈：“现在你们年轻人聊的东西，我们都听不懂了，我们在这里坐着又没事，所以去商场逛逛，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啊。”
李母也跟着不停点头。
“对对对，我们去商场逛逛，你们既然兴趣爱好相同，那就好好聊。”
两个长辈迫不及待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几乎是不约而同拍了拍自家子女的肩膀。
那拍下来的一巴掌都各自蕴含着不同分量的警告。
然后她俩勾肩搭背若无其事离开。
就剩下颜斐和李明曦各自虎视眈眈盯着对方。
——还有震惊之后开始吃瓜看戏的林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