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超载太重,照着我一夜哄不成梦。”——《无眠》
“碎了就碎了,不是她,也会有人帮你敲碎的。”夏衍努力组织言辞,试图帮她找到一个舒适的排解口。
但其实不是她本人,是不会切实地理解这种感觉的,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相信每个人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都有这样一份信念或执念,那里有你最怀恋的人,有你最憧憬的梦,那个怀想能在你最难受最压抑的时候带给你动力,让你跨过一个又一个坎,让你坚持走下去荆棘满布的路。
所以白棠只是摇头,她什么都不想说。
没有人懂,过去,现在,以后。
夏衍陪着她哭了一会儿,就把她扶上了车,白棠坐在副驾驶上,一路无话。
夏衍下意识地看着她,随口问:”有想过找个人,代替你心里那个人么?“
他的语气十分轻飘,好似白棠一走神,或是风一吹,就听不见。
果然白棠没有回答。
他没再问,而是打开车载cd,找到一首惘闻的《lonely god》开到最大声。
这是一首不太一样的后摇,整个调子都低沉而迂缓,仿若悲伤流泻,伤心蔓延。
白棠伸手把那音量调小了些。
而后低声说道:“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此刻的夏衍很想把手搭在白棠的后脑勺上,安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温柔地对她说:“这里,永远给你靠。”
只是夏衍指尖微微一动,便没有再伸出手,他在犹豫,因为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对白棠说这番话,做这番动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衍对白棠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了。
在社团招新的那天?她穿着简洁大方的裙子在人群中慢悠悠地走,与她身旁急匆匆的女孩比起来,她恬然从容,柔顺的长发服帖地别在耳后,自然地搭在肩上,随风一吹,发丝轻动,那样安静美好,看她一颦一笑,仿若时光定格,所有的温柔都洒落在她身上。
而后没想到她真的加入了自己的乐队,成为了最亲密的队友,每一次相处,对她的了解就加深一层,心里就……更喜欢她一些。
但他一开始并不明了那种喜欢是什么样的感情,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还是当一个……有魅力的女性?
他自知自己是那种面热心冷的人,很少对人动过心,对别人的友善大多是出于不想惹麻烦的礼貌而已,就像某些文化当中那种礼貌的疏离感,虽然面子上和气,但其实不是发自内心的友善。夏衍记得自己曾经特别喜欢的一部日剧《liar 》里面有一个专门给“善良”打架的女配角葛城凉,总是说对每个人都好的女主是伪善,虽然最后真善打败了伪善,但夏衍还是觉得,人们所展现的友善大多都是为了让自己获得交流舒适或满足自己内心某种虚荣或愧疚的伪善。
他起初以为白棠是跟自己一样的人,只是她做的比自己要绝一些,她面对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可以连面上的友善都抛弃,直接冷脸。
而他以为,她的内心更加寂寥荒凉,没人可以在那里扎根生长,甚至可以说,那里面是寒潭深渊,没有一点温度。
可当他看见白棠被秦霜霜攫取出内心深处的那团火焰,再用冰水浇灭时,他有些恍然,也有些心疼。
是那种单方面的心心相印,其中一个心被撕碎,另一个也跟着难受,这可能更偏向于soulmate的关系。
所以他不愿看见白棠这样,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能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来安慰她,保护她。他其实并不想因此承诺什么,或者成为她的什么人,他不喜欢这种有责任的决定性关系,对他这种人来说,唯有自由,才能保持自我舒适。
“谢谢你安慰我,但这种事只能靠我自己来痊愈。”夏衍的神思被白棠的低语打断。
“我就是怕你一度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面,不能自拔。”夏衍叹气。
“你知道么?”白棠转头看着他,“你刚给我的音乐,就是后摇,还真适合让我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不知是打趣还是自我安慰,夏衍终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才笑着开口:“我带你去兜风吧。”
或许以毒攻毒效果会更好。
他们兜了一晚上的风,夏衍把白棠送回宿舍,叮嘱她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白棠知道这是“套话”,但还是用“放心吧”的微笑回应了他。
晚上躺在床上时,白棠问夏衍要后摇的歌单,夏衍秒回:小心颅内宿醉。
而后发过去了二十几首歌的歌单,白棠听到凌晨三点,终于在眼角流不出再多泪水之后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竟然出现了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可他忽近忽远,模糊不清。
他靠近自己,说了句,白棠,我有喜欢的人了。
白棠只觉得天要塌下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白棠发现自己枕头上全是泪痕。
“哎……”长吁一口气,白棠起身穿衣洗漱。
住在心里的人没可能那么快忘掉,所以现在只能选择转移注意力了。
于是她一如既往地生活着。
没想到佘佳坤在秦霜霜绿他之后性情大变,动不了燕导,他就去招惹看上去很好欺负的隋心。
有一次排练之前,他约了隋心先到,然后狠狠揍了隋心一拳,把他的脸都打肿了。
隋心根本来不及还手,所有人都赶到的时候,他正双手颤抖地捂着自己的右脸,表情很是痛苦。
夏衍看到他流血的伤口,赶紧把他扶起来送到校医院。
白棠冷眼看着佘佳坤,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只剩八宝大声责骂:“你干什么呀!你要干什么呀!这事儿关隋心什么事?”
没错,是不关隋心的事,但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用来出气的相关人物了,佘佳坤满脸扭曲:“他倒霉,怎么着?我被绿了还不能找人出气了?”
“不可理喻!”八宝气氛地骂了一声,而后也离开了。
由是自此之后,佘佳坤提出退出乐队,而去交换的原来的队友则回来顶上佘佳坤贝斯手的位置。
佘佳坤和秦霜霜在白棠大学时期的记忆到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