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不理这些事物,都交给下人去办,他们哪敢做决定。又怕你会怪他们办事不利不敢在告诉你,索性全都压了下来,久而久之,百姓都知道临城知府不办人事,自然也就不指望你了。”
“你有多久没去街上走走看看了,你又有多久去实地考察一下民情了?”白锦一脸质问。
听完白锦的话,陆青天心里是又气有愧疚,气下人们瞒天过海欺骗他,愧自己一直以来原来这么混蛋。
“我一定改过自新,努力做个好官!”陆青天目光炯炯的看着白锦,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白锦笑了起来,陆青天怔怔的看着白锦。觉得她一笑,天地都黯然失色了。
“不过,我还是有点疑问?”陆青天看着白锦,“你为什么会这么做?”
陆青天想不明白,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爱民的一颗心。
哪天,白锦并未回答,只是白了陆青天一眼,说了句“呆子”。
陆青天骨子里还是刚正不阿的好官的,自从白锦那犹如醍醐灌顶的一告以后,他便深入到了百姓之中,乐民之乐,哀民之哀,痛民之痛,真真切切的为百姓做事,在百姓心中的口碑越来越好。
白锦还是会经常来找陆青天,虽然陆青天怕会有传言对白锦不好,哪知这心大的白小姐,女伴男装的跟在他的身后,和乡亲们的关系比他还好,时间久了,陆青天也就由着她了。
毕竟他打算在过几年就去她家提亲。
陆青天没有等到去白锦家的机会,因为白锦的父亲把她许配给了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陆青天知道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见不到白锦了,白天成不让他见,也不见他。
他在白府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整个临城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白天成。
白天成坐在屋里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明白,他只是想让他的女儿可以生活的更好一点而已。怎么就没人理解他的苦心。
白天成派人看着白锦,不让她去见陆青天。陆青天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撑不住晕倒在了白府的门口,陆府的人将他抬了回去。
白锦一心想要见到陆青天,可是不管她怎么闹,白天成就是不松口。不知道是那个下人在给白锦送饭的时候将陆青天晕倒的事情说漏了嘴。白锦将她的侍女打晕,瞒着所有人偷偷的跑到了陆府。
再见到陆青天的时候她眼泪簌簌的往下落,两个人明明只是几天没有见,却好像是隔了好久好久。当天,白锦留在了陆府。
等到白天成发现人没了的时候,已经晚了。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白锦和陆青天。白锦与京城那边的婚约由白天成的一个庶出的女儿嫁了。
婚后两个人的生活甜蜜又幸福。本以为可以这样幸福的过一辈子,却不曾想竟只有短短的几年。
白锦怀孕了的时候,陆青天和白锦天天想着等着孩子生下来后要陪着他玩,陪着他长大,陪着他娶妻生子。
陆青天从未想过,他心心念念盼来的孩子竟然让她最爱的女人失去了性命。
白锦生下陆九幽后一直昏迷不醒,产婆说她是用力过度,休息一下就好了。陆青天怀里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慈爱的看着他,满脸的幸福。
他想,等白锦醒了他一定要好好谢谢她,他简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他的喜悦的笑嘴角还没有弯,就僵住了。他在前面处理公务的时候,府里的下人来说夫人醒了,他一脸高兴的放下笔,准备去看看他的妻子。并没有发现来报消息的下人脸色惨白。
等他到了房门外时,发现下人们都在门外站着,脸色都不怎么好,陆青天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训斥着下人,“还不赶紧去给夫人准备吃的,夫人都这么久每吃东西了,肯定饿了!”
“还在愣着干嘛啊,还不快去!”一下丫鬟哭着跑开了,其他人也都隐忍着泪意。
陆青天猛的推开门,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白锦的床前,他的妻子醒了,可是为什么那么虚弱?他回头想叫丫鬟进来,他要问问她们是怎么照顾他的女人的,却在猛的回头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盆血水,已经被血浸湿的棉被。
他的手渐渐发冷,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他紧紧的攥着白锦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陆青天看到白锦的嘴动了动,他趴到她的嘴边,听到了她说“孩子,我们的孩子。”
奶妈已经将孩子抱来了,陆青天赶紧将孩子放到了白锦的怀里,白锦看着怀里的孩子,眼里的泪断了线般的落下。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了一下陆九幽。
有气无力的对着陆青天说道:“我们……咳,我们的孩子,叫……陆九幽。”说完,落下了原本攥着陆青天的手。
陆青天怔怔的看着白锦松开了她们原本紧握的双手,满脸的不可置信。丫鬟,小厮们跪了一地。
满室的痛哭声。陆青天终于回神了,他哆嗦着双手扶上白锦的脸,语气轻而柔软,仿佛怕会吓到白锦一般,“锦儿,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不要再贪睡了。”
“哇~哇哇~”陆九幽在白锦的怀里努力的挣扎着,哭泣着,哭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陆青天这才意识到他的孩子在哭,他小心翼翼的抱起陆九幽,轻轻的拍哄道:“幽儿不哭,不哭了。我们叫醒你娘好不好,好不好啊。”
“锦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啊,看看这是我们的儿子啊,你听,他在哭。”
“我们的儿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啊。”
陆九幽跪在地上,语气悲痛的一直在问,“好不好,好不好。”
陆家的下人门纷纷将头别了过去,她们实在是不忍心看了。
陆青天像个疯子一样,变得疯疯癫癫,撕心裂肺的喊叫着。
白锦出殡的哪一天,正是隆冬时节,漫天的大雪纷飞。临城的百姓纷纷自发的站在道路的两边送他们的知府夫人最后一程。
陆青天抱着陆九幽站在风雪中,看着白锦的棺材埋入泥土的那一刻,一滴血泪从他的眼角落下。陆九幽好似也明白了从此他没有母亲的这件事情似的,在飞雪中哇哇大哭。
陆知府触摸着石碑上的字,这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吾妻白锦。落款:夫,陆青天。
管家走到陆青天的身边小声的提醒,“老爷,回去吧,这会风雪大了,小少爷该受不了了。”
陆青天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脸色已然被冻的发青了,久久的凝视着白锦的坟墓,叹了口气,“回吧”再开口气语气已是无悲无喜。
君埋黄土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爹?”陆九幽看着陆知府站在窗子前久久的不说话,他语气担忧的叫了陆知府一声。
陆知府却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半晌没有回应。
“爹,你在想什么?”陆九幽往陆知府的身旁走去,伸手去碰了碰陆知府。
陆知府缓慢的回过头来,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陆九幽,眼角挂着两行浊泪。
“爹,”陆九幽再次担忧的开口,神情变得焦急。他用力的晃了晃陆知府。
陆知府这才回过神来,匆忙的摸了摸脸上的泪水,安慰了陆九幽几句。
“爹,你是不是又想娘了?”
“是啊,幽儿,你娘都离开我们十三年了。”陆知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好了,你说的为父都知道了,子卿道长还在,你同我一起过去吧。”
“子卿道长?他是谁?”
“他是我请来的驱邪的人。”
“父亲,那是母亲啊,你要驱走她吗!?”陆九幽一听完情绪有些激动。
“幽儿!”陆知府的语气有些不悦,“我当然知道那是你的母亲,正是知道那是你的母亲所以才希望她可以早入轮回,而非游荡在这个已经不属于她的世界。”
“知道了,爹。”陆九幽的表情低落,可他也明白,即使他再怎么不希望母亲离开,终究人鬼殊途,万一那个妖怪再伤害母亲,想到了那个妖怪。对了,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爹。我们快去找道长吧,我还有些事要告诉他。”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了,本想先告诉爹的,可是时间紧迫,还是找到道长之后一起说吧,陆九幽与陆知府一同往大堂走去。
到了大堂后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陆知府唤来管家,“子卿道长呢?怎么不在这里?”
“回老爷,子卿道长去客房休息了。需要我去请他过来吗?”
“嗯,你去吧,如果子卿道长醒了赶紧请他过来。”
“是,老爷。”
陆九幽左右看了看,并未等到长生他们,也叫来了下人,“见到沈小姐和长生了没有?”
“沈小姐和长生公子在他们房间里。”
“也去把他们请来。”
“是,少爷。”
“幽儿,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把他们叫来不妥吧。”陆知府看着陆九幽一脸的不赞同。
“爹,没什么不妥的。她们可以帮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