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挺翘的鼻尖抵着他的胸膛，呼吸不太顺畅，她不舒服的扭着身子，声音嗡嗡的辩解：“没有啊！我一直都想着怎么把你哄好，是你不给机会。”

慕时琛反手扣住她乱动的身子，下巴搁在她头顶，胡乱的蹭来蹭去：“我不给你机会，你不会自己创造机会？”

“我想过啊，那天我去敲书房门的时候，你完全不理我，隔天我特地早起做了早餐，可是你更早就走了。”

“呵，你就敲了那么几下，一点诚意都没有，谁会给你开门，家里不是有备用钥匙么，不会自己开门进去？”他冷冷的笑，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不是笨蛋？哄个人都不会么？”

男人黑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教她，煞有介事的认真模样，就差手把手的实地教学了，晨曦茫茫然的抬头看他，在这亲密无间的深夜里，心里仿佛有什么拔地而起。

她闭上眼，重新贴近他胸口，低低的问：“你这样是不是代表已经不生气了？”

慕时琛静了一秒，而后捧起她的脸，凉凉的笑：“想浑水摸鱼？就算我不生气了，那几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我还是要听一个缘由的。”

男人深不可测的双眸盯着她， 晨曦浑身的血液有片刻的凝固，她咬着唇，低眉浅浅道：“以前在国外认识的朋友来江城出差，但是生病了，没人照看，恰好这个朋友沈霆也认识，所以我们就一起去看她。”

“就这么简单？”

“嗯。”

慕时琛眯起眸，薄唇微挑，“你有朋友过来还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晨曦默默的，半边脸颊贴着他温热的掌心，语速缓慢的阐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她很快就离开了，我怕你太忙，所以就没说。”

慕时琛顿了顿，学着她缓慢的语速，波澜不惊的淡笑：“嗯，你家学长很闲，所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麻烦他陪着你去做。”

晨曦：“……”

貌似说着说着，又把他的少爷脾气给说回来了。

她及时的扼杀不妙的苗头，软萌萌的往他肩头靠，嘴唇微嘟：“你又生气了吗？”

慕时琛眉头跳了跳。

他家慕太太有时真是会拿捏人，温柔懂事的时候便温柔懂事，需要撒娇卖萌装傻的时候也一样不落。

他温存的笑，低头亲上她脸颊一侧，似笑非笑的呢喃着问：“沈霆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对比起来，我是不是显得小气霸道，不讲道理？”

“……”挺有自知之明。

他的唇瓣在她颈项边辗转，耳边是他意味不明的低笑，晨曦感觉好像浑身又开始出汗，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有点困难，“没有，你很好，很好……”

被迫说了十几遍“你很好”以后，慕时琛才肯放过她，晨曦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在男人心满意足的拥抱里，独自一人慢慢的、无声的笑了起来——归根结底说起来，他还是很好哄的。

……

因为感冒加生理期，晨曦手头上的工作都被慕时琛给停了，她连着几天在家里躺尸，短短几天就好像长胖了一些。

吃过晚饭，慕时琛捏了一把她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颊，而后转移到她腰间，虚虚的圈了一下后，笑睨了她一眼：“是不是长肉了？”

晨曦翻白眼不想理他。

他玩味的笑，把她拉进怀里坐下：“我请了团队定制婚纱和戒指，他们这两天就会联系你，尺寸啊款式型号啊这些事情就由你去跟他们沟通了，好不好？”

晨曦怔了怔：“婚纱戒指？”

慕时琛把玩着她的无名指，懒洋洋的道：“领证这么久了，婚礼也该办了，婚纱戒指当然要提前准备好。”

婚礼……他之前提起过，只不过总是轻描淡写的模样，晨曦也未往心里去，现在突然说到婚纱戒指，她几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晨曦沉默了几秒，扯着他的袖子，软绵绵的开口：“婚纱戒指我可以自己设计吗？”

如果非要说她少女时代对未来的婚姻怀有什么憧憬，大约就是她可以亲自设计婚纱戒指。

“你设计？”

男人讶然的挑眉，明显的怀疑态度，晨曦傲娇的哼了哼，“我学画画的好么，我的漫画人物服装和饰品很受欢迎的，网站还出过相关周边呢，粉丝可喜欢了。”

这两天她都是恹恹的，难得看到她这么可爱的傲娇，慕时琛愉悦的笑，就着她翘起的小下巴亲了一口，声线低沉宠溺：“你想自己动手便自己动手，设计图样出来了再给团队那边。”

……

午餐时分，员工几乎都已经去食堂觅食了，所以偌大的办公室里，那唯一剩下的身影便格外引人注目。

沈霆竭力不去看她，却还是在瞥见她时而认真专注时而憧憬甜蜜的侧脸时，忍不住驻足。

那样娇软的少女模样，他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看见过。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他还是走了过去，她太专心，完全没有察觉他的靠近。

沈霆缓缓在她身后站定，眼神落到她面前的纸上，眸色顿时晦暗了几分。

她埋头画着的是一枚戒指。

下笔不久，只是简单勾勒了线条，旁边用文字标注了她的构思。

他垂了眸，淡淡出声：“为漫画角色设计的新饰品？”

晨曦着实被他吓了一跳，铅笔在画纸上带出一道痕迹，她皱了皱眉，顺手拿橡皮擦掉，转过头来，看着沈霆的神情依旧温软：“不是，是我的婚戒。”

婚戒不同于一般的戒指，就算这段婚姻不够纯粹美好，晨曦依旧付诸了全部的热情去设计独属于她的那枚婚戒。

沈霆缄默了片刻，而后温和的笑起来：“你和慕时琛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

他的笑容太柔软，与她说话的语气太平和，平和的有些沧桑，晨曦顿了顿，偏开脸望着画纸上的戒指道：“日期还没有定下来，慕时琛太忙了，他需要把公司的事情先安排好。”

“到时我可以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晨曦呆了呆，没有立即回答。

他问她可不可以去参加婚礼，而不是会不会邀请他去。

沈霆似乎也没想听到回答，低低淡淡的笑，仿佛随意却又莫名的执拗：“因为上次那几张照片，我去参加你的婚礼，怕再会有人捕风捉影，可是……唔，我挺想能参加的。”

我年少时全部的欢喜，我曾发誓要予以幸福的女孩子，到如今我只想亲眼看见你身披婚纱的样子。

晨曦喉咙有些干涩，抿了抿唇，温婉道：“我在江城这边没有亲人朋友，你是唯一的朋友。只要你有时间，我当然希望你来。”

“等婚期定下来，你记得提前告诉我，我一定把时间空出来。”

他笑着嘱咐，晨曦抬起头，也跟着浅浅笑起来：“好。”

晚上十点多，慕时琛回到家一进卧室便看到换了睡衣的晨曦正坐在书桌前，埋头认真的画着什么，察觉到门被推开，她抬头匆匆扫了一眼，见到是他，淡淡的给了一句“你回来了啊”，然后继续埋头涂涂改改。

“什么东西这么紧急，值得你回来加班赶工？”慕时琛脱了外套，一边挽起衬衫袖子一边迈着大长腿走到她身侧。

一低眸，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尚未完全成型的戒指图样。

慕时琛弯了弯唇角，将她拦腰从椅子上抱起，自己坐了下去，然后把她放到了自己腿上。

晨曦只在最初被他腾空抱起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随即就各种淡定的任由他折腾，在他腿上坐定后，她还自觉自发的调整了位置，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倒是她一个小小的动作，惹得男人呼吸顿时粗了一些，带着淡淡烟味的气息扑在她耳畔，嗓音低哑的警告：“不要乱动。”

晨曦背对着他，默默的翻了个白眼，手上拿着笔继续在纸上描描画画。

慕时琛一直安静的观看着，直到她放下笔才淡淡道：“这是你想要的婚戒？”

晨曦捧着纸，欣赏什么宝贝似的，笑眯眯的点头，“是啊！”

她说着话，小心的摆腿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

两人的双腿亲密的接触摩挲着，慕时琛眼神暗了暗，喉结微微耸动了一下，大手一下子扣住了她的腰。

每幅花了心血的作品成型的时候，就是晨曦最开心的时候，此刻她心情上佳，看着英俊的男人也觉得赏心悦目，大大方方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自下而上的抬眼看他，眼里波光流转，神采飞扬，一脸的求表扬求夸赞。

“我觉得我以后要是画漫画没灵感了，还可以转行珠宝设计哎。虽然还没成型，但是你看它现在是不是就很精致很惊艳！”

她说起婚戒时，小脸兴奋的发光，双眸也灿若繁星。

慕时琛完全没想过她的兴奋很大一部分其实来源于她对作品的满意与自豪，在他眼里，他看到的只有她对他们婚礼的憧憬、对他们未来的雀跃，那样坦然而张扬的摆在他眼前。

慕时琛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熨烫，他敛眸，低头吻了吻她微张的小嘴。

晨曦稍稍扭开脸，捂着嘴巴不乐意的瞪他：“和你说正事呢？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听。”他施施然的答，轻轻钳住了她下巴，眼里含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暗光，“你设计的自然是好。不过——出自你手、将来能由我为你戴上，才是它最大的荣幸。”

晨曦愣了愣， 一瞬僵硬后便转过头重新拿起笔，顺便赶他去浴室：“趁着我热情高涨，让我继续画，你去洗澡，不要打扰我。”

慕时琛：“……”

晨曦对婚戒的热情显然超出了慕时琛的想象，精益求精的程度让一贯挑剔的慕时琛都有些咋舌，不过鉴于她的极度热忱，慕时琛也不好泼她冷水，只能委屈自己的耳朵，成天听她唠叨戒指这里不行，那里要修改啦，迟迟都没有拿出一个完成图来。

直到某个周末，正要开会的慕时琛接到来自小妻子的电话，光是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他就几乎能想象出晨曦欢呼雀跃的兴奋样：“画完啦！大功告成！是我迄今为止最满意的！漫画里的饰品远远不及这个！”

大概是因为她很少有这么外露的、明显的喜悦情绪，慕时琛静静听着，忽然很想亲眼看见她的笑容，“我派人去接你，你带着设计图，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晨曦迟疑的“啊”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又接着道：“你这么兴奋，严重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你要是不过来，我只能亲自回家一趟了。”

晨曦：“……”

蹩脚的借口。

晨曦懒得拆穿他，“矜持”了半秒就答应了。

……

到m&m总部的时候，慕时琛在开会，迎接晨曦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程秘书。

“慕太太，刚刚大小姐也过来了，正在慕总办公室。”程秘书微拧了眉，似乎在斟酌字句，低声而谨慎道，“大小姐似乎心情不太好，您……”

晨曦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程秘书口中的大小姐是慕乔，她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她。”

程秘书眉头皱的更深了——在外人看来，慕家大小姐是屏幕上那个明艳又高贵的女神，长了一张清清冷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蛋，性子大约也是清冷的，可是程秘书在慕氏工作多年，她很清楚慕乔私下里就是一个小公主，几分刁蛮几分可爱之余，更多的是阴郁，仿佛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受到严重的打击，然后阴沉又委屈的来寻求自家哥哥的呵护。

也不知道这位新晋慕太太能不能应付那样的大小姐。

晨曦走到慕时琛的办公室门前，抬手扣了扣，里面安安静静的，半点回应没有。

她停了停，又敲了一次门，里间传来不耐而冰冷的女人嗓音：“进来。”

……唔，听语气，似乎慕乔的情绪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晨曦拧开门把手走进去，慕乔蜷缩在沙发里，长发垂下，几乎将她的脸全部遮住，看不清表情，但是她周身却仿佛萦绕着浓稠的阴冷气息，那么明显的低气压几乎叫人不敢轻易接近。

晨曦反手关上门，缓步走到沙发旁，“小乔。”

蜷成一团的身子动了动，慕乔拨开头发，抬眸看过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红又肿，分明是哭过了。

“你怎么来了？”她哑着嗓子问，语气冰凉而尖锐，问完像是察觉到不妥，慢吞吞的坐起身来，嗡嗡的说，“你和哥哥有约会？”

她垂着头，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有气无力的，可怜的有如被人遗弃的小孩。

谁能令她如此受伤呢？

除了段景川，晨曦想不出第二个人。

尽管心中清楚明白，晨曦依然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这也许就是因果轮回吧，夏夏受过那么多伤，她和段景川凭什么可以踩着夏夏的伤痕心安理得的享受幸福。

晨曦在她对面坐下，点了点头：“他约我一起吃晚饭。”

“哦，这样啊。”慕乔蔫蔫的应了一声，就不再做声了，办公室安静的有些尴尬。

虽然已经成为了法律上的姑嫂关系，但事实上晨曦和她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一方面是因为慕乔拍戏没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慕时琛——虽然他被冠以宠妹狂魔的称号，但是他却从来没要求晨曦作为嫂子也同样去关心宠爱妹妹，晨曦偶尔会很荒唐的觉得，慕时琛似乎完全将她和慕乔分离开，根本没有要促成姑嫂和睦相处的意识……

晨曦默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开口道：“你哭过了？发生什么了么？”

不管怎样，表面姑嫂还是要做一做的。

慕乔还是低着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了好半晌，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晨曦，而后眼神便落到晨曦手中拿着的装有设计图的文件袋上，“我听哥哥说，最近在安排婚礼的事情，婚纱婚戒都是你亲自设计的？”

晨曦下意识捏了捏文件袋，轻轻嗯了一声。

“文件袋里装的是设计图吗？”

“是的。”

“我可以看看吗？”慕乔抬手将脸颊边的长发挽到耳后，唇角微动，牵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只是那笑容配上她红肿的眼睛，总显得十分勉强。

晨曦想不出拒绝的好理由，只能抽出设计图给她。

慕乔看见图样的一瞬间，有好一会儿没能挪开眼睛。

灵动，惊艳，近乎完美，是一枚所有女孩子看到的第一眼便会爱上的戒指——本该是钻石点缀的戒指中央是一支鹿角，别出心裁却又和指环完美契合。

这么独一无二的婚戒，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由她的哥哥戴在另一个女人的无名指上，这是属于他们的一生的幸福。

慕乔缓缓眨了下眼，从惊艳到意兴阑珊的将设计图丢回了两人之间的楠木茶几上。

纤长的手指绕着长发，她斜眼轻笑看向晨曦，娇美而略显苍白的五官无端的透出几分刻薄来：“婚戒是戴在你手上的，你喜欢最重要，而不是迎合我哥哥的喜好。”

晨曦微微一怔，莫名不已：“什么？”

“这个鹿角呀。” 慕乔单手指着图样上的鹿角设计，盈盈的笑容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和挑衅，“我哥很喜欢鹿角图案。”

所以……他那么喜欢她肩膀处的刺青？

晨曦静了静，在慕乔并不友好的笑容里将茶几上的设计图收回文件袋，而后才清清淡淡的开口：“这是巧合，我并不知道你哥哥喜欢鹿角图案，仅仅是因为我喜欢，所以这样设计了。”

“哦，是么？”

慕乔似笑非笑的盯着晨曦，忽地往前倾身，凑到晨曦耳边，“那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知道我哥为什么喜欢鹿角图案吗？因为一个女孩子。只可惜那个女孩子与我哥无缘，也正因为无缘，所以一直都让我哥念念不忘呢。你想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