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面前的羊肠小道,视线突然就宽阔起来,带有明显时代特色的西式洋楼矗立在两边,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但地上一片落叶没有。远远望去,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就是干净,仿佛光着脚在地上奔跑也不会带起半点灰尘。
站岗的警卫问她姓名,和名册核对过后,亲自把她送到了一栋漂亮的洋楼前,替她按了门铃。栅栏自动打开,晏安走到了花园里。
这个花园不大,但是搭理得很精致,地上有一层刚刚没过鞋底的绿荫,光脚踩上去会非常舒服。
晏安又忍不住在想,如果董馨和俞珂来到这里,肯定还是会失望。这栋房子和他们想象中的豪华别墅差距很大,甚至可能比不过董馨家未破落前的房子面积。且,这里的房子没有房产证,只有永久居住权。就是说,无法进行买卖交易。
大门打开,伴随着狗吠和蒋柏明显的呵斥,晏安看见一只威武的匈牙利牧羊犬从房子里飞奔而出,长得像巨型拖把的它,毛发在半空飞舞成了毛毯的形状。
晏安都差点忘了这克星,她紧急地玩后退,还是看着一张暖白色的毛毯朝朝她飞过来。
在蒋柏不顾形象的大叫声中,晏安被毛毯扑倒在地。
亏得他们家绿荫够厚,仰面落在地上的晏安没有感觉到太疼痛,倒是这只狗压在她身上差点把她的肺给挤压出来。下一秒,就是带着明显狗味的舌头蹭到晏安脸上。
蒋柏一边惊慌地大叫着:“阿葵阿葵!”一边小心地来打量晏安。
晏安捂住自己的脸,忍受着满手背的口水横流。
那个拖把终于被拉开,蒋柏小心地问她:“没事吧,咬到你了吗?”
晏安烦躁地把手背往地上蹭,说:“没有。就是一直舔我。”
睁开眼,就见蒋柏古怪地看着她,有点好笑地说:“我们家拖把可不是好脾气的狗,之前也没见她亲近过哪个外人。”
晏安想可不是,之前她来的时候,蒋柏都指使它来咬自己的裤脚。它对她可从来没有亲近过,没想到重活一世,不止人,连狗都转了性子。
蒋柏带她去洗脸,给她说抱歉,说以前来人拖把不是不理就是吠叫,今天没想到它会突然飞奔出来,一时间没拉住。
“还好没伤到你。”蒋柏说。
晏安只能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则笑都笑不出来。她这一身的狗味,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家里果真如蒋柏说得,只有她和肖葵两个人。估计是担心她拘谨,连阿姨都暂时遣离了。晏安被蒋柏热情地拉到客厅沙发上聊天叙旧,肖葵坐在地上一边听她两聊天一边撸狗。晏安小心地把脚藏起来,生怕拖把突然伸出舌头舔它一下。
可能见她的姿态过于拘谨,蒋柏提出去厨房给她弄杯果汁。晏安跟着去了,暂时远离了拖把的袭击范围。
榨汁机轰隆隆地响,鲜美的西瓜逐渐变成了炎热时节最能让人心生舒适的红色液体。晏安小心翼翼地举着托盘,注意看着脚下的路。他们家的装潢布置虽然偏简洁柔和,但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完全不能疏忽。就这些盛着西瓜汁的玻璃杯子,好像都是出自于一些孤陋寡闻的世界奢侈品牌。
价值不菲。
晏安小心地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半跪在地毯上把玻璃杯一个个拿出来。随后出来的蒋柏突然说了句:“你怎么回来了?”
晏安抬头,就见晁朕坐在她正对面的沙发上。之前因为榨汁机的轰鸣声和小心谨慎,她居然一直没注意到客厅里多了个人。
“我之前有跟你说过我今天要邀请晏安来家里做客吗?”蒋柏问。
“没有。”晁朕答道。
晏安把杯子一个个挪过去,随即拍了拍膝盖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辞了。
蒋柏过来搂住了她的腰,笑着说:“你们也认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随即,小声在她耳边说:“疏忽了,周末他一般不回来,忘记跟他打招呼了。”
晏安谨慎地笑着,随即就感觉裤子一重。低头,拖把又咬住了她的裤脚。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又不好说它什么,晏安哭笑不得地拽住自己的裤子。
“晁朕,你把它弄走!这狗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烦了晏安一天!”蒋柏叫道。
拖把终于被提溜走,晏安一低头,就见自己裤脚湿了一片,不用刻意去闻,也知道全是狗的口水味。
真倒霉,晏安想。
“不用管他们。”蒋柏拉着她坐下,说:“一会儿我亲自下厨,吃了饭我让肖葵送你回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她之前以为蒋柏请吃饭,是让阿姨或者其他人做。她要知道蒋柏打算亲自下厨她绝对不会来。
一桌子黑漆漆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食物装在精致的盘子里,蒋柏笑意盈盈地看向她,亲切地说:“吃啊,怎么不吃啊,觉得我做得不好吃吗?”
这样的记忆一下窜进晏安的脑子里。她当时可以仗着任性吃一口就吐掉,今天可怎么办哟。
时间晃到饭点,蒋柏真的穿起了围裙走到厨房。晏安跟过去,想在情况紧急的时候试图挽救一下。
蒋柏赶她走,说:“你去找晁朕聊天吧,厨房多没意思。”
那她还不如在厨房呢。
蒋柏把她推出厨房,冲着楼上喊了一句:“晁朕,你下来跟晏安说说话。”
晏安背过身就捂住了脑袋,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怎么就使得晁朕来陪她说话,她要是晁朕,准得在心里暗骂她不识好歹。
可晁朕真的从楼上下来了,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拿了本书。晏安在这边,手里空空荡荡。眼神四处看打发时间显得没礼貌,所以她只能盯着面前的杯子看,同时期望着出门买东西的肖葵赶紧回来。
太安静了,晏安想,虽然厨房一直传来动静,但那仿佛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根本不能给他们这里带来半点生气。
晏安开始把视线和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掌纹上,想好好审视一下自己这生人的命运。
“俞岩怎么了?”在这安静诡异,甚至带了点神圣不可亵渎的氛围里,对面人突然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