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门口历来热闹,张三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等着天黑下来。如果那时候大头和一品红还未找到自己,他要借手机打一个电话,约林汀到操场一见。
他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没有了爱,让他有些茫然,分不出哪些话该讲,哪些不能说。只知道,说话错了次序,以前会得到不理你的惩罚。
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她长发披肩,微低着头,似乎眉头紧锁。
张三腾地站起。这人影不仅仅熟悉,看着她,内心还泛起阵阵酸痛。不自觉地在马路这边,陪她同向而行。
原来的她不是这样,走路时经常侧抬着头,笑颜如花。
她走进一间小店。张三看去,“柳林饮品店”。
是这家吗?那天她要自己请客的新开张冷饮店?
“我该过去请她的。”张三正准备过马路,忽地又退回来。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还饿的前胸贴后背,怎么请客?还有,两位追杀者,或许就在不远,不能连累了她。
张三躲在马路边的一辆车后,凝神看着林汀。
她径直在柜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请给我一杯天柚汁,十分甜,不加冰。”
张三居然听清了里面的对话。这非人的力量,到底可以强大到什么程度?他没空细究,听到服务员问道:
“美女,带走还是这里吃?”
“这里吃。”
林汀坐上高脚凳,侧过身朝店外,似乎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张三远远看着,超人类的灵敏度,足够了解店内的一切。
“这是十分甜吗?”林汀啜了一口放下杯子问店员,“麻烦你给我多加糖。”
街角传来高跟鞋点地的嗒嗒声。张三暗骂一声,知道一品红和光头到了。他蹲身躲在汽车旁,不愿离开。
“美女,这就是十分甜。再加糖对身体不好。”
“可是,我原来喝的三分甜都要甜很多。”林汀嘀咕一句,拿起杯子再啜一口。
张三看清楚了:吸管上的淡青色果汁,窜上去一碰嘴唇就落下。而她不再笑颜如花!这场景如此熟悉,如同刀刻一般。他不由得岔开左手五指,将刘海翻上去,不愿错过任何细节。
放下杯子,她愣愣地看着店外车来车往,嘴唇在轻轻地动。
林汀的讲话习惯太熟悉了,张三读懂了唇语:你有权有名了不起呀,本姑娘不稀罕,不稀罕……
发现她的眼角有泪珠滑落。她抬手就擦去,依旧说着:本姑娘,不稀罕……
“在那边。”光头的声音传来,还听到手掌拍脑壳的声响。他知道又被发现了,身体晃动,换了辆车子躲。他还没有看够,似乎永远也看不够。
那一对阴魂不散的狗男女,果然嚣张地追过来。街上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以及难听的谩骂。
张三贪婪地看着饮品店中的她,哪怕多一秒都好。
林汀好像也发现了什么,端着天柚汁跑到门口,望着他的方向。但显然没发现他,神色又是那副小迷糊模样,那么熟悉,如此可爱。
“啊!”张三发出极其压抑的一声低吼,那种爱的感觉又出现,不过这次涌出的不是柔情,而是猛烈的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以及浸透全身的酸痛。
“对面是老子的爱呀!”
林汀茫然地四顾,怔怔地留下泪来,一颗又一颗……
“我给不起……”张三掏出手机,丢进绿化带里。来不及了!张三如猿猴般跳着穿越过十字路口,内心狂吼:“今天我给不起!等着我,一定给你一份爱,不是要命的这种!”
华灯初上,海城切换进夜间模式。忙碌的人们还在街上奔走,但他们和张三不同。
“妈的,有钱了不起呀……”
“煞笔,怎么没车撞死他……”
张三展开身法,不管路人的谩骂。超强的力量,以及匪夷所思的反应能力,在繁华的街上,没命地逃窜。大头和一品红紧紧跟随,高跟鞋的声音如跗骨之蛆响在身后。
有几次接近到身后几米,给张三强烈的危机感。幸亏海城繁华,到处是高楼商家,他不顾人们的惊讶,拍电影一般地横冲直撞的穿堂而过。人群传来“是极行靴……”的惊叹。
现有的城市布局,在新的高科技出现后,好像是有些落伍了。
系统为何不断推出高科技产品造福人类,却又偷偷地将自己等人当小白鼠抽取人性?这个疑惑不断在张三心头闪现,系统要这些情绪干什么用?可惜,没人知道答案。
连续一个多小时的肆意奔跑,身后的压迫感渐渐消失。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的听力能锁定一品红的跑步声,按理说只要一个耽搁,很快被追上。但他的心头就是涌出一股安心,似乎跟在不远的两人,不算什么了。
张三已经不需要通过故意变化途径,来摆脱他们,双方距离妥妥地保持在百米开外。虽然无法甩开对方,但也有了喘息之时。
他心里感谢一品红,要不是这凶女人一定要穿高跟鞋,估计前面已经被抓住了。只是奇怪,这一路逃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怎么没见执法人员出现?
张三根本不管方向,直往人少的地方逃。他的内心还是善良的,不愿给市民带来麻烦。
又是一个多小时,楼房看着越来越新,估计离郊区不远了。路上开始有货车出现,张三判定已经到了城市边缘。
他看着货车上的熟悉标志,突然想到,附近可能有大型的快递中转点,又一阵安心泛起。他开始有意识地跟随货车。
“狗日的,这兔崽子越跑越快,怎么搞得?”大头在后面咒骂。
“你如果是逃命,也会这么快。”一品红心里也奇怪,但只有这种可能。
“是这样吗?”大头不敢反驳,咕哝一句,“好像这兔崽子的力量更大呀!”
看着渐行渐远的张三,两人不再说话,埋头苦追。可是,在夜幕下,张三的身影越来越缥缈,有点像跳脱的幽灵,穿梭在大街小巷。
“怎么办?”大头慢下脚步,“他的去向有指示吗?”
一品红边跑边看手机,代表张三的那个红点,一直在柳林饮品店对面。
“他丢了。”一品红拨通电话。
“采取第二方案。”电话中传来毕虚的声音,随后电话挂断。
两人等了一会儿,一品红手机上再次出现一个红点,就在他们左边的街道上。
大头看过去,那里没有张三的影子。
“不知道滞后多少时间?”大头开始加速,“特么的,抓到他一定先打一顿。这么浓密的头发,居然胆小的像兔子。”
“辣鸡。”一品红也骂一句,高跟鞋的点地声骤然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