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嘉毫不犹豫地接过方雅给她的银行卡,放在了自己的衣兜里面,这小家子气的动作,和方雅的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言思嘉知道方雅是在向自己炫耀言修锦对她的爱,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了,她冷声问道:“我哪天离开?”
“明天一早会有车送你离开的。”方雅笑着说大。
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万事俱备,就差言思嘉了。
言思嘉轻笑一下,这么急切啊,看来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不过,言思嘉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或者害怕,她望着远方,目光空灵,淡淡地说道:“今天,我想最后在这个城市里面转一转,毕竟,我在这里生活了20年,最后再看看我的朋友,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方雅思考了一下,说道:“好,我会派保镖跟着你,酒店已经安排好了,他会带你过去的。”
对于言思嘉的要求,方雅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可不认为到了这个时候,言思嘉还有什么脱身的方法。
言思嘉看了一眼走到自己身边的黑衣男人,保镖啊,是担心自己跑了吧,真是太看得起我了,言修锦要抓我,我还能跑去哪里呢。
当言思嘉听说言修锦坚持要把自己送上法庭,送进监狱的时候,说不心痛是假的。
但是很快,她就释然了,言修锦早就不是那个承诺会照顾自己一辈子的哥哥了,他现在是自己的仇人的未婚夫。
有些事实自己必须要面对,有些改变自己必须要接受,有些错误自己必须要改正,有些仇恨,只能留到来世了。
和方雅分开以后,言思嘉先去了一趟银行,她担心方雅拿着一张空卡骗她,不过好在,这次,方雅难得诚实了一次。
紧接着,言思嘉就去了商场,她要去买一身衣服,一身嫁衣,一身美丽的嫁衣。
镜子中出现了一个烈焰般妖娆的女子,亦正亦邪,她满意地让店员把这条雪纺长裙装了起来,然后潇洒地刷卡离开。
言思嘉还需要一双婚鞋,不过,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孕妇鞋,是一双软皮面还防滑的平底鞋,很舒服,是言修锦派人送过来的,也就算是他间接送给自己的礼物吧。
只是这礼物真的是太特别了,就好像早就预感到以后他们会越走越远直至分开一般,毫不避讳那不安的传言。
好吧,那我就穿着这双鞋离开吧,就好像是你亲自送我出嫁。
言思嘉又去礼品店买了一个带锁的小盒子,然后向店员要了一张信纸,匆匆写了几笔,便离开了商场,来到一处破旧的小区。
她对身后的保镖说道:“我要去最后看一眼我的朋友,送给她最后的礼物,你跟上去的话会吓到她的,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我跑不掉的,我保证,最多三分钟,三分钟之内我一定会下来的。”
保镖看了一眼狭窄昏暗的楼道,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言思嘉便独自上了楼,她庆幸以前和张嫂闲聊的时候问起过她的住处,也庆幸自己当时不只是随便听一听,而是记在了心里。
言思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真的有登门拜访的那一天。
当张嫂打开房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言思嘉时惊讶不已,其实言思嘉也只是来试一试运气,毕竟现在是下午,万一张嫂出去工作了或者去医院照顾爱人了,就真的是此生无缘了。
“张嫂,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你知道的,我没有住的地方,这个盒子里面是我自己的东西,随身携带着太不安全,你能帮我保管一天吗?明天,我找好住的地方就来拿走。如果明天中午我还没有来拿,可能就是我太忙了,你就砸开箱子,按照里面写的方法帮我送过去,行吗?”言思嘉掩饰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假装很自然地说道。
“好,好。”对于言思嘉,张嫂是有亏欠的,所以,虽然满腹疑惑,但是她提的要求自己一定会无条件地答应。
言思嘉将那个礼品盒塞进张嫂的怀里,最后抱了抱她,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珍重,好人有好报。”就转身离开了。留下张嫂站在门口盯着手上的盒子愣了很久。
言思嘉被保镖送回了酒店,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放在餐桌上,她竟然毫无胃口,真是可笑。
晚上的时候,房间里面出现了一个让言思嘉怎样也没有想到的人,言修锦。
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递给言思嘉一杯。
他摇晃着手上的红色液体,冷漠地说道:“我是来预祝你结婚快乐的。”
恍惚中,言思嘉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酒吧里,言修锦也是这样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递到自己的手上,一边晃动着酒杯,一边说道:“祝我最可爱的妹妹工作顺利。”
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场景,不同的心境,那时候,他还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现在呢,看不懂,也不想懂了。
“你还是不肯信我吗?”言思嘉说道。
虽然是疑问句,但似乎已经毫无悬念了,只是不撞死南墙不回头而已。
“你让我信你什么?”言修锦不屑地讽刺道:“信你为了逃脱罪名,不惜拿我和你的床照威胁方雅,还让她帮你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像你这样心机深重,恶毒阴险的女人,我要信你什么呢?”
“哈哈哈!”言思嘉自嘲一般地大笑出声,又被方雅摆了一道,终究是斗不过啊。
这个男人对自己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对于方雅则是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
只要他愿意去查一下,一定会发现许许多多的端倪。
可是他没有,他连分析思考都没有。
因为,在他的心里,言思嘉什么也不是。
方雅正是因为笃定了这一点,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自己输了,输得彻底。
言思嘉放下酒杯,在此之前,她只喝过两次酒,第一次是那晚在酒吧里,喝完以后言修锦就变了,第二次是被妈妈卖给肖斌,喝完以后她差点儿被毁了,再一再二不再三,所以,这杯饱含厄运的酒,她是不会喝的。
言修锦皱了皱眉,冷眼看着她,神情阴鸷,神色如常,“怎么,怕我下毒?那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言思嘉听出这话里的嘲讽,他在怪自己给他下药,那种事情自己也做不出来啊。不过,随便吧,也许自己是真的不信他了,你不信我,一次一次误解我中伤我,我又怎么还会相信你呢。
“你不信我,我也不会信你。”言思嘉淡然地说道,然后默默地转身,她再也不要继续在这个男人面前自取其辱了。
言修锦拿着酒杯的手一怔,她竟然说不相信自己了,她竟然就这样转身离开了,她竟然露出那么哀怨的表情。
凭什么!凭什么她做了错事还可以这样理直气壮。
“我的婚礼你是赶不上了,你的婚礼也就不用通知我了。”言修锦气愤地把酒杯砸在地上,摔门而去。
“砰”巨大的关门声吓得言思嘉一激灵,泪水无声地滑落。
反正此生已经缘尽了,就此别过吧。
言思嘉走回到餐桌旁,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哥哥,从今往后,你我的关系就如这酒杯,彻底决裂了。
桌子上多了一个红丝绒的盒子,言思嘉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吊坠是好多星星围起来的一朵花,十分精致,这是哥哥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吧。
看来,他是真的希望自己嫁出去,远离他,是啊,自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累赘,一个负担,一个污点。
她把那条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照着镜子看了很久,很美,很凄美。
言思嘉端起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上一杯,就这样,她自己一人喝完了一整瓶的红酒,非但没有醉,反而还越喝越精神,一夜未睡。
第二天一早,言思嘉穿上新买的嫁衣走出酒店,上了方雅安排好的汽车。
惨白的脸和血红的唇格外刺眼,显得十分悲凉。
闭上眼,言修锦的脸就在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睁开眼,徘徊不去的依旧是他的身影。
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言思嘉突然一回头,就看到了言修锦,同时,她也看到了被言修锦拥在怀中一脸幸福的方雅。
言思嘉泪流满面地回过头去,绝望的尽头,是没有希望。
车子已经缓缓地启动了,她的心就和这辆车一起渐行渐远了。
方雅望着那辆离去的黑色轿车,伪善的面具之下藏着瘆人的微笑。
终于把言思嘉送走了,她怎么可能让言思嘉待在牢里呢。
万一哪天言修锦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或者突然琢磨过来,去调查以前的那些事情,或者他开始怀念言思嘉了,没准就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养在别墅里面。
到时候再想把她弄走,可就不像现在这样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