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某一机场中,人流攒动,形形色色的向各个方向走着,明诺从下飞机开始,就拖着行李箱面色焦急的往前走,一身米色呢大衣配着长筒高靴,走路时行云带风,很有气势,只是脸上尽是冷漠的表情。
十年前,她才刚刚成年,便被自己的母亲连哭带骂的送出了国,自此,便就一个人独自在外漂泊,无依无靠,在美国的那段时间,望着灯花黄黄的街头,和自己长相相差极大的外国人,她就坐在马路边,痛恨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小三,并且还有了那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子,取名叫做明悠。呵……很讽刺的一件事。
妈妈在把她送出国之前差点被那对母女给害死,因为公司出现了假药行为,董事会将妈妈推上了风口浪尖,只要罪名坐实,她和妈妈就得破产,还得把牢底坐穿,她的那个父亲更是过分,就像是预谋好的,居然提前离婚,并且占有公司百分之三十股份,仅次于妈妈的百分之三十股份之下。
就在那种情况下,她的妈妈毅然决然的把她送出了国,所有的灾难全都让这个身心已经遍体鳞伤的女人扛着。
一想到这,明诺的心就痛的无以复加,她快速的穿梭于各个人之间,这是口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停了下来,掏出来接听:“喂?”
“大小姐,太太的葬礼在公馆举行,你……确定要去?”
明诺握着手机的手渐渐的泛出了白,她的心随着这句话跟着扎痛了一下,稍微平复了一会,用冷的快要结冰的语气说道:“去,为什么不去?这十年来我母亲受过的所有委屈,我要让这对狗男女还有那个女人全部十倍偿还!”
电话那头的助理听了,浑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这短短十年对于一些人来说只是虚晃度日,但对于她来说,就是折磨了整整十年,这十年,她从一个青涩的女孩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岁月在她的身上得到了验证,把她改变成可以和恶人对抗的勇士。
他心中有些震撼,告知了明诺地址之后。
他稍稍的准备了一下,给另一个人打了电话:“她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嗯……知道了。”
……
明诺赶到公馆的时候,天开始变得灰沉沉的,就好像酝酿许久的暴风雨即将爆发,她的长筒靴踩着地毯的时候,后跟深深的陷了下去,可见她走的是何其的认真。
公馆里面放着悲伤的音乐,她于风雨而来,带着浑身的戾气,推开那扇大门时,众人全都回头望着这个女人,脸上尽是疑惑。
“她是谁?怎么会到这里?”
“我怎么知道?难道是躺在这里的那个女人的女儿?”
“爸……她怎么回来了?”明悠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手拽了下自己父亲的衣摆,小声的说道。
“哼……她还有脸回来?”明父一听,望过去,果然是自己那个十年未归的女儿,心中的怒火开始熊熊燃烧。
明诺是听着他们的质疑声走到自己母亲的棺材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大的让所有人都噤声。
回神才开始质问明诺。
“你是谁?为什么跪在我们前任总裁面前?”
“就是!这人怎么这样不要脸?死人的葬礼也要参加……”
外面开始狂风暴雨了起来。巨大的雨滴砸在屋顶上,传出吧嗒吧嗒的声音,明诺没有理会他们,一双手微微潺潺的抬起来不敢触摸那个棺材,好像一旦触摸,就真的是真的了一样。
“妈妈……我回来了,你的诺儿回来了。”她哽咽着,豆大的泪水氤氲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
“喂!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阿姨的灵柩也是你能哭的吗?”明悠一见到明诺就止不住的愤怒,她拨弄开人群,现在灵柩的一旁,指着明诺的头就是破口大骂。
这个让她恨了十年的声音,明诺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收起了所有的悲伤,眼眸开始变得暗不见底。
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嘴角的戏谑让人浑身寒战:“我是谁?你这问题……问的很好,你看着我的脸告诉我,我是谁?”她挑眉,一步一步慢慢的逼近明悠,让明悠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步步后退,脸上写满了惊恐。
真的是她,她真的回来了……
刚才看不真切,现在看到那张十年都没啥改变,只是变得戾气很多的脸的时候,心中的恐慌大于愤怒。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一紧张就说漏了嘴。
明悠的母亲陈诗曼见女儿被威胁,赶紧挺身而出,横插在她们之间,将明悠护在身后,一向保持温文尔雅的形象的她这次也不例外:“原来是小姐回来了……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十年你的变化真大,阿姨都快认不出来了。”
一看见她那张虚假的面孔,明诺就想吐,更何况她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好像显得不尊重人的是她一样。
“对啊……十年的变化太大了,不过有些人还是没什么改变,依旧这么龌龊不堪,低俗下贱!”
“闭嘴!混账东西,一回来就不让人省心,这是你妈的葬礼,不是你过家家!给我滚出去!”明强出声阻止,穿着一身西装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提拔,却显得沉稳了不少。
滚出去?
即是十年的磨练,可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心就痛的更加的厉害,这个是从小到大给她安全感,父爱的男人,居然联合他的小三差点把妈妈逼去坐牢,这种人有什么资格鸠占鹊巢,占着妈妈的公司?享受有钱人的待遇?这些人都该死!而不是现在躺在这里的妈妈!
一场葬礼变成了闹剧,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说总裁的千金回来了,这让明强的自尊心很是不堪,他为了稳定情绪继续说道:“你怎么还不走?十年前你妈差点让公司倒闭,现在你倒好,你妈一走你就急着从美国回来,抢夺财产?你妈真的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明强的话带动了所有人的情绪,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她回来就是为了财产的。
明诺不动声色的笑了:“十年前,是谁偷用公司不动金,制造假药给客户,心里最后有点数,这公司本就是我妈妈一个人创立的,你抛弃我妈妈在前,给你小三还有私生女正名,事后,还想陷害我妈妈坐牢,这些帐我会一笔一笔的算回来,至于你,我会让你尝到失去一切的滋味!”
“你……”明强气的脸都涨红了起来,就算不去看那些人,他也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
这些的确都是事实,公司是那个女人的,股份也是他找那个女人要的,也的确是在事后离婚,然后那个女人出事的,再怎么天衣无缝的事情总是有漏洞,所以这十年他一直都在努力营造自己新的形象,结果这个畜牲一回来就让他所有的努力毁掉了一半,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正当他要扬手打下去的时候,大门再次打开,夹杂着雨水,那个穿着一身白西装的男人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走过来,两旁的人都睁大了眼睛,s市的企业家穆然程居然也来了,明诺慢慢回头,就看见那个男人站在哪里。
穆然程面色冷淡的瞥了一眼明诺,很快转移了目光望着明强,声音冷若冰霜:“贵公司的总裁逝世,把所有人邀请过来,难道是看您们上演家庭伦理剧吗?”他把“您”字咬音很重,让明诺的心突然漏了一拍,他这是在帮自己吗?
明强自然是知道穆然程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即便心中很是不愉快,也没有说出来,表面上装作和蔼可亲的样子,态度转变的和翻书一样快,让人看了不免心生厌烦:“呀……这不是济仁公司的董事穆然程先生吗?没想到您也来了,真是幸会幸会啊!”
他伸手表示尊重,济仁公司在s市那是数一数二的,中间横跨了金融界的权威,也涉足医疗界,明强心想着只要和济仁集团合作的话,那得到的利息岂不是更大了?
一旁站着的明悠和陈诗曼也有些坐不住了,站在这里像一个王者一样的男人浑身散发着魅力,明悠的那颗心更是跳的有些不规律。
周围人都噤了声,憋着一口气等待着他们的对话。
明悠自知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可以出面的,便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陈诗曼,陈诗曼心有领会,趁着明强尴尬的时间,巧妙的化解开来,横插在两人中间,脸上挂着悲伤的模样:“好了好了……大家都消停一会,今天是姐姐的葬礼,我们用心把她送走好不好?”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摸了把眼泪,看的明诺一阵冷哼,顿时想上去抽她两个嘴巴子,顺便撕开她虚假的面具,可是她没有,在国外生活的十年,告诉她,一切都要学会忍。
她不顾众人的目光,兀自一人走上前,将妈妈的遗照拿了下来,抱在自己的怀中,那照片中母亲灿烂的笑容就像从未消散一样,永远的定格住了。
她细细的摩挲着,眼眸中快速一丝温柔。
明强是多么要面子的人,他怎么可能允许在前任妻子的葬礼上,被这个自己驱逐了十年的女儿给抢劲风头,他赶紧出声制止“不孝女!放下你母亲的照片!”
陈诗曼又开始见缝插针:“诺诺,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你妈妈的遗照不能动啊,你就不能让她走的完整一点吗?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抢了你的家庭,可是,你出国的那几年,我的内心也很是煎熬啊诺诺”她哭的梨花带雨,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是明诺不明事理。
明诺不顾众人的咒骂和那几个人的哭喊慢慢的走出去,正如她推门而去的那一刻一样,这本来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拿回来,妈妈死也不能让这些人下葬,让她们一辈子活的逍遥法外。
明强自知自己劝不动,想要上前拦住明诺,奈何穆然程的身后的几个人却横空出世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要做什么?”明强戒备的问道。
穆然程眼皮子抬都不抬一下子,薄唇微微泛着光泽,说出来得话却让人愤怒到了极点:“我看……谁敢拦着明诺小姐?”
门外的雨又下得大了一点,明诺顺着逆光而走,步伐坚决果断,大衣随着扭动的步伐来回窜动,发丝飞扬,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样。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穆然程悄然退场,明强破口大骂明诺不是东西,陈诗曼则在一旁假装自责,明悠在一旁安慰着。
一场葬礼成了一辈人的恶作剧明天的新闻头条又有得报道了,标题便是《十年未归女首次出现母亲葬礼,和亲生父亲反目成仇》。
外面的雨下的格外的大,明诺一进门顷刻之间,从头到尾渐渐的湿了起来,头发滴滴答答的开始滴水,豆大的水滴顺着脸颊一路向下,让她看上去很是狼狈不堪,耳朵里听到的也全是下雨的声音,比起现在的寒冷,更让她心寒的是自己的父亲居然真的变得陌生。
她一步步的走,脑子里面一遍遍的回放着那天的事情,她哭着喊着拉着妈妈的手死活不肯放,恳求着不要送她出国。
可是妈妈的只是不停的摇头,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万分,她舍不得,可是必须舍得:“妈妈也没有办法,诺诺长大了,必须独立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妈妈亲自接你回来好嘛?”
明诺哪肯相信,如果真的听了妈妈的话出国,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她一把抱住母亲,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呐喊,声音悲戚万分:“妈!我不走!我们会有办法的……我求你了……不要送我走好不好?我们去求求爸爸,让他帮我们作证……真的,哪怕再怎么离婚,你终归是他曾经的结发妻子啊。”
她仰着头望着母亲姣好的容颜泛着苦涩的笑容,不停的摇头时,才听到那仿佛来自母亲最心痛的声音:“不……不可能了……这种事情发生他第一时间全身而退,诺诺,答应妈妈,在没有强大之前,千万不要回来!好不好?”
……
于是,她被妈妈那些助理推搡着进了飞机,哪怕她不停的呐喊,不停的哭泣,拍打着飞机的窗户都无法挽留住那个有些摇晃的身影,她从那一刻开始,就发誓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
突然的一声车鸣拉回了明诺的思绪,她扭头被方向灯照的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视线。
谁啊?神经病吧?
天色太暗,雨声太大,她根本有些看不清,车子里面的人见明诺停了下来,车往前开了一点,后面位置的车窗缓缓落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帅气逼人的脸庞。
怎么是他?
明诺有些讶异,她感觉这个人肯定没什么好意。
却不曾想穆然程先是开口说话了:“外面雨有些大,先上车吧。”
明诺想也不想的拒绝,她已经渐渐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了,更别提别人的帮助:“谢谢,不需要。”
她转身继续走着,望着明诺挺拔的背影,穆然程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倔强,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开车的助理有些为难,向后探头“总裁……这……”
穆然程脸色吓人,说话更是言简意赅:“跟上去。”
“是。”
明诺走多久,穆然程的车就跟着又多久,一开始还能接受,但到了后来,她也渐渐的暴躁起来,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诚心看她出糗才开心吗?
她忍着愤怒又走了几分钟,可是车子还是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何况雨更加的大了。
她愤然停下,转头对着车子大吼,发泄心中的不满,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的她就像是是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一样:“你到底什么意思?干嘛一直跟着我?如果是为了那对狗男女,我劝你赶紧滚,我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透过被雨滴弄的有些模糊的车窗,穆然程看到明诺时,那双眼睛带着厌世,他皱了下眉头,摇下窗户,望着站在雨中的明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既然想要夺回自己的一切就先明白自己现在这种无脑行为。
在商人的眼中,朋友比敌人要好应付的多,你现在直接把我得罪,别说你有别的人帮助,就凭你现在这样子,有什么资本和别人谈条件,连个基本的后路都没有。”
他说这话是为了提醒明诺弄清楚是非曲直,而不是见谁都觉得和那些人有关系。
明诺自然是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个人,且不说认不认识,就他现在的这个地位凭什么帮助她这种人,说出去都可笑:“笑话,堂堂s市顶级的人才现在和我说这些?你企图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要告诉你,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自己拿回来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亮的出奇,就连穆然程都跟着震撼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缓和了下脸色,希望明诺不要那么偏激:“我能成为你的利刃,就看你怎么用了。”
他这话已经很明白,明诺不可能听不出来。
她稍作沉默了下,微微沉吟:“你想要什么?”
看样子已经想通了,穆然程也不多说什么,歪了下头示意她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