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羊很是玩味的盯着陈祭打量了一番而后缓缓的说道
“一夜不见小子长本事了？敢跟老夫顶嘴了，就学了两三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做护花使者了？”
秦五羊说话间只是轻轻的一张口，一股酒水化作的水箭猛然喷出，丝丝黑芒萦绕着水箭直扑陈祭而来。
陈祭看到水箭凌空袭来，将隐藏在体内的一丝内息迅速激发融入到刀芒中，随后大喝一声一记简单的单旋杀迎着水箭而上
“嘭”
水箭与刀尖对撞，陈祭身体微微一震，但却丝毫没有后退，竟然将袭来的水箭搅得粉碎，漫天的水珠随着陈祭旋转的刀尖环环散落
“咦，你竟然有了内息”
秦五羊原以为这简单的一招就可以让陈祭狼狈不堪，可就是这一击之后，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他无比惊讶的事情
“不好意思，就在昨日已经凝结内息了，是不是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面对秦五羊惊喜的表情，陈祭没有丝毫的自豪。
“很不错，天赋比老夫想象的要好很多，只是老夫今夜不考究你的天赋，只是想让你懂得一个残酷而真实的武道规则。”
秦五羊颇为赞许的微微一笑
“什么规则？”
“杀人与被杀都是武道之人必须要做的选择，今夜你必须选择杀一个人，可以是你身后的那个小可怜，也可是是老夫，或者是你自己。”
秦五羊收敛了惊喜之色，仍旧面色阴沉的说道
“师傅让我将他救出来莫非就是为了这个考验？”
陈祭闻听秦五羊的话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错，老夫既然选择你作为传人，就必须让你看清武道一途的本质，只有见过鲜血感受过恐惧，你才知道这条道路风光背后的残酷。”
秦五羊依旧气势压人，但陈祭却并没有被他吓倒。
陈祭闻言忽然微微一笑，然后将刀收入鞘中，转身看着凌轩说道
“把你腰间的那个包裹给我吧。”
陈祭望着凌轩腰间已然被浸出鲜血的布包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凌轩随着陈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临走时斩下的洪世豪的人头上，随即恍然大悟，赶忙接下那包着人头的布包送到陈祭手上。
“很不凑巧，您老的要求在离开桑洪镇时，我已经做到了。”
陈祭说完不慌不忙的将那个布包一点点的打开，当洪世豪的人头显露在秦五羊面前时，秦五羊的目光微微一亮，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运气不错，看来老夫有点小瞧你了。”
虽然陈祭只是捧着一个人头，但秦五羊凭借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修炼过武道的，至于层次高低他根本不关心。
他本来派陈祭去桑洪镇就是想让他经历一次厮杀，如今看来结果很是满意，于是挥挥手说道
“既然如此那这个小妮子就不用死了，但也绝不能留在身边，都说红颜祸水，尤其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她对老夫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
秦五羊说完轻轻的一挥手，接着斜倚着驴车上的棺材悠然的哼着小曲，似乎刚才一幕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什么小妮子，你老眼花了吧，他分明是个……”
陈祭被秦五羊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发懵，刚想解释一下，可是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原本抓着的凌轩的小手微微一缩，随后那个熟悉的沙哑声似乎变得有些婉转了
“陈哥，您师傅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
这一句话传到陈祭耳中无异于一个惊雷，简直比刚才秦五羊脱口而出的“杀了他”三个字还要让陈祭震惊。
他忽然想到一路上拍打凌轩的小屁股时的手感，整个人顿时变得有些僵硬了，好半晌陈祭才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然后犹如机械一般扭转过来看着身后的凌轩
“对不起，那个……我……”
陈祭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他尴尬的心情，他努力的透过已然升起的朝阳洒下的光辉，看清了凌轩凌乱发髻下的面容。
只不过看清了以后，陈祭反而觉得还不如不看清，因为这个小丫头长的十分清秀，即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可依旧散发出了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美。
“我简直就是个棒槌，咋昨晚就没看出来呢？凌轩这个名字也着实有些坑人，男女通用真是害死我了……”
陈祭心底的苦涩与纠结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而凌轩又何尝不是呢？
“听好了就一刻钟，老夫就在前边的树林等你。”
秦五羊看着这一幕，嘿嘿的笑了一声然后赶着驴车缓缓离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二人沉默片刻之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之后二人又几乎表情相同的羞涩一笑，随后二人又再度陷入沉默中，又过了片刻之后凌轩率先开口说道
“陈哥谢谢你，我就不再麻烦您了，就此别过吧，希望他日有缘再见……”
凌轩说完后似乎觉得言语有些不妥轻轻的低下了头
“你不必在意我师傅的话，他就是个怪人但心肠不坏，你还是……”
陈祭仍想接着说下去，可是凌轩却摇了摇头说道
“我终究需要独立面对这个世道，您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只是……”
凌轩仍旧没有抬头，说话之间显得吞吞吐吐
“真的不必在意，你还是跟着我们吧，最起码不会饿肚子。”
陈祭不知为何总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可凌轩却再度摇了摇头说道
“多谢陈大哥了，以前我过于依赖父母了，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想该是自己独立的时候了，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临别前我希望您能够留给我一件随身的东西，也算是以后有个念想吧。”
凌轩终于鼓足勇气提出了自己最后的要求
“啊？这个……”
陈祭听完之后有些呆滞了，因为他周身上下除了一身衣服一把刀外几乎没有什么了，因为自幼生活在贫民家庭，他也没有佩戴什么东西的嗜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祭将随身携带的剩余干粮和水壶取了出来，又翻找了十几枚铜钱，这几乎是他所有的身家了，除此之外陈祭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临别赠品来
“这些东西你应该用的上，其余的我也确实拿不出什么了？”
陈祭捧着干粮和水壶显得有些尴尬
“那我就厚脸收下了，如果陈哥此去谷阳城中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城西凌音阁中找一位叫做花婉莹的人，她是我父母的生前好友。”
凌轩接过陈祭捧着的干粮和水壶以及铜钱后淡淡一笑说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随我一同去谷阳城”
陈祭闻言后赶忙说道
“我就不去了，我有更好的去处，陈哥请放心。”
凌轩再度摇了摇头说道
“那好吧，你最好将那人头处理了，免得路上滋生意外。”
陈祭挠着头思索了一番后嘱咐道
“这个我自然晓得，另外陈大哥也尽早将那凝血丹服用了，也省的被人窥探到后对您不利。”
凌轩同样嘱咐了陈祭一句
“我知道了。”
话到此处陈祭与凌轩相视一笑，显然都已不知再说些什么了。
“我走了，陈大哥保重！”
凌轩说完后很是洒脱的转身离去。
此刻朝阳已然高悬，晴空之中鸟儿们叽叽喳喳的攀上了枝头，似乎对于新的一天格外欢喜，但是陈祭望着凌轩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失落。
只不过凌轩在走出十几步后，轻轻转身笑着说道
“我觉得陈凌轩这个名字我更喜欢”
说完后只是嫣然一笑，随后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衣衫，头也回的迎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大步走去，唯独留下陈祭呆立在原地，良久之后低声的喃喃自语道
“其实凌轩本身就是个好名字，没必要非加上其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