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我怎么就过分了，你这个小姑娘说话真是没头没脑的！”
金姨斜睥一眼荣鸢儿，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女工太苦太累，你这样的大小姐做不来的！还是快走吧。”金姨摆摆手，再没有把目光放在荣鸢儿身上。
荣鸢儿咬了咬下唇，难道她不能吃苦吗？怎么就这样看她一眼就否定她了。
“你不让我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苦。”
还要据理力争，荣鸢儿的胳膊却被李民轻轻拉住了。
“荣小姐，咱们换下一家可好。”
李民心里知道金姨脾气不小，再这么纠缠下去说不定她就要破口大骂了。
气冲冲地走出饭点，荣鸢儿还是觉得心中有些难受。
“我觉得她就是在记恨我。”闷声说出这句话，荣鸢儿用脚上的皮鞋踢向了石子。
李民心疼荣鸢儿的脚啊，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能够记恨你什么呀，我的大小姐。”
荣鸢儿一五一十说出来刚来这里的事情，李民听着听着，不禁多看了荣鸢儿一眼。
金姨住的那一幢房子可不一般，那是租界撤走后家里有背景才能够买下来的。再加上荣鸢儿这一身的气派，想来荣鸢儿也不会简单。只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比较奇怪。
“荣小姐，恕我直言，附近招募女工都是做粗活儿的。”
“什么杀鱼，洗碗，服务生……”
李民自己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毕竟这样的工作真的不适合荣鸢儿。
荣鸢儿怔神，竟然，都是这样的工作吗？
这么说，她好像进入中学任教的时候确实是家里面帮忙找的工作。
如果没有那家里面的关系，是不是女人就只能做这些工作了。
沉吟半晌，荣鸢儿还是转头看向李民。“你们这边就没有什么做科任教师的工作吗？”
“比如给人上课，或者是翻译也行。”
看着荣鸢儿无邪的精致脸庞，李民心中有苦难言。
“这个地方哪有这些工作呀，再说有那也是抢破头的呀。”挠挠头，李民心里只觉得为难异常。
“竟然没有吗？”
荣鸢儿望向四周，依旧是普通的集市，可是信心之间她好像又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那这里的孩子们怎么上学呢？”荣鸢儿捕捉到了心中的那一丝异常，是呀，如果没有教师这个职业，那么这里的孩子们，怎么接受教育呢？
这下轮到李民哑口无言了，这边码头上的孩子，基本上都是承父业的，就是继续去搬船上的货。如今没有货船了，他其实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哪有上学那么好的事情啊，每天找点吃的，等长大了力气大了就可以干活了。这才是这里孩子们应该做的事情。”
李民的感慨却让荣鸢儿心里一阵揪疼，是这个样子吗？
在她曾经看不到的地方，同样是孩子的，他们连受教育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边是没有学校是么。”荣鸢儿思量了很久，心中突然有了计较。
没想到这个时候李民一拍脑袋，“学校倒是有的，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是知道你能做什么了。”
“和我来！”
李民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带着荣鸢儿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胡同里。
这个时候正是有陆陆续续的孩子们来到这个地方，他们大多拿着书，神色虔诚。
“这里，莫不是学校。”荣鸢儿有些惊讶，心中有一道暖流划过。
“对！你可以和先生商量商量的，看他要不要老师。”
李民谈到老先生，神色有些为难。这个老先生脾气古怪的很，他只欣赏有真才实学的人，不知荣鸢儿是否对他的胃口。
这个时候还没有上课，两个人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老先生。
“先生，您好。您这儿还要老师吗？”
李民挣扎了很久，勉力开口。
老先生耸拉的眼皮抬也不抬，“怎么，又把你那些三姑六妹妹介绍过来？”
“不不不，这一位可是有真才实学的。”李民不禁羞红了脸，连忙朝着老先生摆手道。
之前他确实是给老先生介绍了很多一点都不靠谱的人，只是因为有人拐着关系找到他，说要找一份轻松一点的活儿。
“真才实学。”老先生念叨了这几个字，终于抬头看向了荣鸢儿。看着荣鸢儿端正的站姿，老先生面色和缓了一些。
“你都会些什么？”
荣鸢儿抿了抿唇，“我曾经留学于英国，会说三国语言。自幼国学跟随的是谢先生学习，所以五经六艺，琴棋书画都是通的。”
……
看到气氛有些沉默，荣鸢儿不禁有些慌神，“如果有什么不会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学的，之前我的工作就是一位教师，在学校教授英文。”
……
李民是觉得心中的震惊无可附加，老先生则是激动非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够了。够了！”老先生一把站起来，“老谢的弟子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到，姑娘，您的资质不低呀。”
“如果你愿意，就在老头子我这里当一名老师吧，不过我也出不起什么太昂贵的薪酬……”
说到这里，老先生沉默了。他光高兴了，可是眼前这位女孩子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他能够雇佣得起的。
荣鸢儿连忙摆手：“老先生，您象征性的给一些就行，我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反而是我能够帮到孩子们，我非常的高兴！”
这一番话让老先生心里一惊。
受过这样的高等教育居然还不求财，这个小姑娘思想境界不低啊。
见到荣鸢儿说出这样一番话，李民心里面也是吃惊的。
旋即，他又释然。这个时候能够把子女送出去留学的能有几个家庭呢？荣鸢儿不求钱财也是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住到了这里，还不求钱财，这就不由得让人高看一眼了。
“这样，你明天过来吧。我找找书，看看有什么书是你可以用的。”
荣鸢儿听到这话不由和李民对视了一眼。太好了，离开了家，她还是能够找得到工作的。
虽然这只是个私塾，可是，这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