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缨这才知道眼前的老道乃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想那‘武当派’自张三丰创派以来,三百年来,派内人才济济,威震江湖。灵虚亲自前来,必是有大事要办。
张三丰年轻时云游四方,崂山、终南山都有他的足迹,后遇火龙真人,修炼内家心法,又观蛇鹤相搏,领悟技击之道,云游至武当山,遂在此结庐,开创“武当派”。
正因如此,在元朝末年的战争中,武当门人为推翻蒙古人的暴政,立下了汗马功劳,朱元璋登基以后,曾数次朝拜武当山,武当派自此深得朝廷赏识,在江湖中的地位如日中天,领袖武林,少林派也自叹弗如。
如今的武当派虽日趋式微,人才凋零,但毕竟是各派领袖,影响还在,现任掌门灵虚真人也是武林数一数二的人物,故此陆长缨心中猜测,信王是想办一件重要之事。。
三人客气了几句,出了书房,来到一间偏房,进去以后,墙角处有一名被点了穴道的瘦高汉子,惊恐的看着信王三人。
“王爷,这人就是公输世家的后人公输妙手,王爷想问什么尽管问...”
“本王问你,是不是魏忠贤安排你在圣上身边,故意教他那些木工的巧技,让圣上痴迷其中,不理国事,阉贼又偏偏在圣上感兴趣之时装作汇报奏章,圣上不高兴就会让阉贼处理,长此以往,阉贼就借此矫诏改旨,蒙骗圣上.....”
天启皇帝沉迷木工之事,史书多有记载,文武大臣都以为是皇帝玩物丧志,哪知是魏忠贤的诡计。
后来陆长缨才知道,公输妙手被灵虚在半夜抓走,灵虚的武功把他骇破了胆,听信王一问,他急忙如小鸡啄米般应道:“是是是,这都是魏公公的安排,小人也没有办法,请王爷饶命啊....”
信王对灵虚一使眼色,灵虚骈指如戟,闪电般在公输妙手身上一点,解开了穴道,左手四指一顶他的下颚,让他的嘴巴张开,塞进了一粒药丸,‘咕噜’到了腹内。
“你最好是老实回答,不然七日之后,没有解药,这粒‘化血丹’就会化干你全身的精血,你好好想想....”
“王爷,仙长,大人,小的不敢啊,你们想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
公输妙手几乎要哭了。
“听说你公输世家祖传绝艺,能铸造各种的奇门兵器,昔年岳武穆的‘鲲鹏软甲’和‘飞天神弩’都出自你的家族门下,可有此事?”
“在下听家族的老人说起过,确有此事,不过‘鲲鹏软甲’和‘飞天神弩’所需的材料都十分罕见,当年也不过仅有一副,弩箭只有三支....”
信王的神色有点失望,随即说道:“本王要把你留在府内,以便将来重用你,你可否愿意?”
“小的愿意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起来吧,你在府内不可随意走动,吃穿自会有人照顾,明白吗?”
“小人明白,一切听王爷安排。”
说到这里,陆长缨禁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咳、咳,唉,那日我回去以后就时刻留心,没有多久,阉贼突然下了道命令,说圣上要出宫游玩,让在下负责保护圣驾。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就跟着出了宫,哪想到,阉贼竟唆动圣上去了城外的西苑一条大船之上,和客氏一帮人在那里饮酒作乐,开始还在浅水处,后来竟驾驶小舟去了深水区,在下百般劝阻,无奈圣上不听.....”
“他们几人去了深水以后,忽然间刮起了一阵狂风,竟把小舟给掀翻了,我拼命游过去把皇上救起,当时圣上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冰凉,回宫之后竟然一病不起,我怀疑是阉贼当日做了手脚,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把此事禀告信王,信王虽然愤怒,可也没有良策,只能让我暗自留心。”
“那名进宫的老道熬制了一种草药,美其名曰‘灵露饮’,让圣上每日进服,服用了不到两月,圣上全身浮肿,加之落水受惊,终于驾崩,那名老道却忽然失踪。临终前,圣上召见信王,把皇位传与了他。信王即位以后,明里不动声色,依旧重用阉贼,暗中却在思考对策。魏忠贤老奸巨猾,觉察出了不对,竟然提前下手。”
“他暗中调派爪牙,秘密杀害那些反对他的大臣们,有好几位大臣都遭了毒手,一天夜里,一群蒙面人闯进了我的府中,个个出手毒辣,把府中的那些下人奴仆杀了个遍,连年老的妇人也不放过,我势单力薄,只得护着小女,边杀边走。”
“一路上总有人追杀,在下和小女好几次险些遭了不测,在焦作境内,遇到了‘毒手狼魔’葛鹰几人,这老儿是凶名昭彰的魔头,心肠狠毒,竟也被阉贼收买,这些人完全不顾江湖道义,群起围攻,葛鹰老儿看出小女修为尚浅,毒掌频频向她攻去,我为了掩护小女,一个不防着了道,中了这老儿一掌,我当时又气又急,拼死杀了他们两人,夺了一匹马,顺着官道一直到了洛阳,辗转到了山下,弃了马匹,来到了山上。”
“我那时毒性发作昏了过去,灵菲这丫头自幼与我相依为命,听我讲起过‘老君山’的故事,哪知她竟当了真,会想到跳崖自尽,幸亏遇到你们,不然.....”
陆长缨说完,虎目蕴泪,显然是颇为伤心。
陆灵菲见父亲醒来后已经没有大碍,调皮的一笑道:“女儿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老君显不显灵?虽然太上老君没有出现,可是遇到了傅大哥两人,女儿的心愿也算实现了。”
傅青主叹道:“想不到短短数月,朝堂之内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斩龙,你我兄弟看来不能再做逍遥的隐者了,阉贼不除,国无宁日。”
荆斩龙双眸凝视前方:“大哥所言甚对,只是,眼前先要把陆大人的麻烦解决掉才好。”
傅青主道:“咱们折回‘玉皇顶’的道观,我去采些草药,治好陆大人的毒伤应该没有问题。”
陆长缨行动不便,傅青主干脆把他背在身后,荆斩龙和陆灵菲跟在后面,几个人回到了道观。
歇息了片刻,傅青主出去采药,陆灵菲也跟着同去,荆斩龙陪着陆长缨,两个人在道观内闲谈。
荆斩龙并未隐瞒,把自己的情况粗略说了一下,他虽然涉世未深,对人心的狡诈了解不多,但离恨天在时,也给他讲了不少江湖之事,并对他说道:“斩龙,大丈夫做事,对敌人一定要心狠手辣,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决不留情,更不能存怜悯之心,学那愚蠢的农夫,被蛇反咬一口。”
但他同时也说道:“若是为朋友,自当光明磊落,披肝沥胆,朋友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和背叛。”
这些话都对荆斩龙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和傅青主结拜以后,傅青主的学识和为人让他很敬佩,两个人互相影响,故此荆斩龙看到傅青主忙前忙后,他也就把陆长缨当作了类似于‘朋友’那样的人。
当听到荆斩龙的父亲是荆天下,师傅是离恨天之时,陆长缨失声道:“原来令尊是‘杀手之王’,那是在下特别敬重的一位朋友,只可惜没能见上一面,后来听说他因为刺杀魏忠贤,在小商桥不幸中了埋伏,英年早逝....”
荆斩龙道:“我父亲是被皇太极所杀,可和阉贼也脱不了干系,我也是在那天遇见了师傅。”
他把当年的情况一说,陆长缨唏嘘道:“想不到人们口中的大魔头离恨天,却是顶天立地的伟男子,只是他最近的处境很不妙….. ”
荆斩龙的双眸陡然紧缩:“陆大人,难道有人要对师傅不利?都是些什么人,嘿嘿,荆某的剑下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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