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13:20

赖恩停好战机，在走廊的一侧有一电话，这是专门用来跟乌塔市市长吉德仰联络，以确保市长办公室没有其它人。赖恩很少使用他的通讯器，因为他相信诺母人一直在监听摩蒂兰城的所有通讯。尽管诺母人只侵略科技发达国，从而占有其科技。但诺母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与目标国有关联的国家或人。所以赖恩十分小心，不要将战祸牵连至乌塔市。

他拿起电话，输入密码，“雷德仰市长，我是赖恩，我有事请你帮忙。”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女人！”雷德仰的声音显得粗暴而又缺乏耐心。赖恩一怔，他所认识的雷德仰总是谦卑而有礼。何况赖恩又几时成了女人？“我上班时不要总打电话烦我，如果你闲得这么无聊，就上街去逛逛。”

“我是赖恩，雷德……”赖恩还未说完，便被雷德仰给打断了，“什么？你不知道去哪逛？任何你喜欢的地方！你不知道我养家糊口有多不容易吗？”咣当一声，电话被甩掉。

赖恩已经明白在雷德仰办公室有人，或者是更糟的情况，难道有诺母人在乌塔市？难道首都真的沦陷了？只是说让他在什么地方等候呢？赖恩最喜欢的地方？雷德仰养家糊口？这有些荒谬得可笑了，若说雷德仰是全巴尔特国最富有的人也不为过。赖恩突然想起曾经有一次他参观雷德仰的工厂时，雷德仰说他只通靠这个工作来养家糊口，赖恩便立刻回复说，如果这样也算是养家糊口，那么这儿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赖恩坐在机车里，盘算、计划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机车声，便知道米亚到了。米亚是他的发小，当初他从首都被流放到这个穷乡僻壤时，米亚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在首都优越的生活，以及前程远大的工作，跟着他来到这个遥远的边陲小城。无论赖恩如何反对，但米亚却坚持要当他的私人保镖，虽然米亚已是陆军的一名高级将领。

赖恩从小对航空航天技术有浓厚的兴趣，后来听从父母的建议参军成了一名空军。而米亚从小机警、灵活，钟情于格斗等技艺性的运动。米亚非常高大，却不是孔武有力，而是修长精壮。

米亚还未下车，便展露出他特有的阳光般地笑容。虽然他们年近四十，但米亚似乎还是十三年前那个二十五岁的大男孩。

赖恩连忙说：“米亚，别下车，去雷德仰工业区。”在靠近街面的地方还有一个出口。

米亚点点头，率先驱车离去。他们沉默地开着机车，通道中的灯光一闪闪，幽暗不明，一如赖恩的心，沉闷而又抑郁。

米亚一停下机车，便从通道边的柜了里取出雷德仰工业区的工作装。

米亚将一套递给赖恩，边换边问道：“你真的认为首都沦陷了吗？”

赖恩脱下外衣，“第六感，可恶的第六感。”米亚沉默地点了下头，赖恩的直觉常常灵敏得吓人。

他们沿着悠长台阶而上，慢慢地可听到外面喧哗声。米亚习惯性走在前头，对他而言保护赖恩是他生命中头顶要职。米亚小心地打开小门，伸手向后招了招，然后闪了出去，赖恩跟在其后。

这是雷德仰工业区的一条偏僻小巷，堆满了杂物，以及废弃的物品。他们悄悄地汇入忙碌的工人中，直走到二号工区，这儿便是曾经与雷德仰对话之处。他们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低着头等待。来来往往的工人，有些好奇怪地望他们现一眼，然后继续手中的活。

“你们二个懒鬼，别偷懒了，过来！把这箱子抬到厂长室。”一个粗暴的声音吆喝道。

那是雷德仰的助手卡斯洛，他站在一辆汽车外，显然得很不耐地甩了甩手，“快点，别磨磨蹭蹭。”

那是长约一米，高约半米的箱子。赖恩和米亚各抬一边，但箱长却奇异地轻。

卡斯洛走到赖恩旁边，轻声说：“诺母人在市长办公室。”赖恩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他的该死的直觉。卡斯洛继续说：“市长离开不身，所以私下派我来找你。”

“卡斯洛，我想尽快回首都一趟，唯一的办法是搭趁你们去往苏达哈国（澳克滋梅北部的国家）的运输车。”赖恩尽可能地低下头，越低调越不易引人注意。

“市长想到了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们澳克滋梅国的首都已经沦陷了。”卡斯洛更低声，几近耳语。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依然无法接受，曾经那么强大的帝国竟然真的沦陷，撑控在异星人的丑爪之中。“所以，我更一定要回去看看。到苏达哈国的道路离首都很近，你们一定要帮这个忙。”

“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还是劝你要三思。不过，市长知道你不达目的不罢体的个性。所以，我们会尽全力帮你。你知道诺母人来做什么吗？让我们供粮给他们，直接运输到你们首都。你们那位总统真绝，在沦陷之前，不仅派军队烧了诺母人的粮草，并把你们首都所有的粮仓给毁了。所以，诺母人来和我们做交易，保证我们的安全和独立，但必须给他们提供免费的粮食。”距离厂长室已经不远了，卡斯洛突然转了话题，“一会到了厂长室，什么都不要说，按照我说的做。”

赖恩明白卡斯洛的怀疑，诺母人非常可能装了监视系统。赖恩跟诺母人打了十年的交道，深知这种异性人的特性——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相信他们种族的人。赖恩从不愿将战俘带入摩蒂兰城，在没有得到他需要的情报之后，他无法下命令杀死那些俘虏，所以只能命令放他们走，然后那些诺母人却选择自杀。

赖恩一直都不明白诺母人这种奇怪的行为。后来有一个叫恰克哈的战俘告诉他，一旦被俘，必须得以死谢罪，若是回去，则会生不如死，不仅会被家庭所弃，朋友远离，军队更是不会放过，会以叛国罪处死。与此同时，亲戚朋友都会受不到程度的牵连，除非能提供失节者叛国的罪证，便可获得赦免。

恰克哈向赖恩提供了些不少有的信息，但恰克哈说他人微职低，所知并不多。赖恩曾经承诺，如果恰克哈提供情报，便会收留他。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但赖恩还是将恰克哈带进了摩蒂兰城，只是将他安置在由重金属装置的密室里。因为特殊设计之故，没有任何电波可以进入密室里，当然也没有任何电波可以发射出去。

“打开箱子，小心点！”卡斯洛大声而粗暴地命令道。

赖恩和米亚小心地翘开箱子，其中填充满了泡沫，他们拨开上层的泡沫，中央有一金属制品，银白色的金属闪着亮光。这是恩美雅星球上特有的铱金属，纯依制品很轻很硬，但同时也很脆。赖恩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箱子中取出来。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只能称之为东西。大而圆的眼睛，瞳孔很小，只是在眼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蓝点，然后便是大片大片的白色，就象在一个大鸡蛋上点了一个蓝点。呲裂开丰厚而硕大的嘴里，镶满了颗颗尖利的牙齿，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刺伤。全身，巨大的乳房垂坠至腰际，而下方却又突出一根类似雄性的***。更奇异的是，这个怪物没有腿，约膝盖以下便是如鱼尾，且向后翘起。

赖恩不由地呆望了片刻，初始眼中布满了惊诧之色，尔后嘴角略向上倾斜，脸上满是鄙夷与嘲弄之意，但继而笑容隐去，脸色阴郁沉闷。赖恩曾经听人说起诺母人是雌雄同体，似乎不无道理。初见这雕像，无法想象出是什么样的生灵居然这样的想象力，当然除了诺母人再无这样变态而又奇特的嗜好。然后一想到首都已经沦陷，正是被这种怪物所灭，无限的忧伤、郁恨之情涌上心头，无法排遣。尤其那个让他恨之极，却又牵肠挂肚的人，不知道是活还是死。曾经他以为若那人死了，他会很高兴，却不曾想到竟然会这样地担忧，这样地害怕。

“小心点，来，来，放在这儿。”卡斯洛指了指靠着墙的架子，“这是圣像，伟大的诺哈（诺母人的神）。”

米亚强忍住笑意，卡斯洛曾经说，不知道是这些怪物是怎么进化而来的，肯定是更丑陋不堪的怪物杂交而来。而此刻卡斯洛却表现得极为虔诚而又恭敬，似乎他是仰仗其恩泽而存。

“小心点，若是有损坏，就是用你们的性命也赔不了。”卡斯洛大声地指责，“除了偷懒，你们还会做什么？一会跟着我来，必须得好好教训下你们这些懒骨头。”

然后，卡斯洛极恭敬地跪下去，双腿弯曲成一圆形，双手撑地，上身扑到在地，向诺哈跪拜。他起身之后，严厉地盯了他们一眼，率先离开。

赖恩和米亚恭顺地跟在卡斯洛的后面。赖恩低头沉思，今天的卡斯洛全然不同于往日，因为诺母人有严明的阶级，相信卡斯洛是以此来表明他的立场。虽然赖恩可以卡斯洛的初衷，但依然无法接受，不仅是因为从来没有如此斥喝他，其实这只是最末枝的问题。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一个如此见风转舵的人，是否值得信任？

出了大楼，卡斯洛低声说：“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那是我的亲信，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明天早上带队去送粮，如果你真的决定要去，明天就随他同去。”

“谢谢你。”突然间赖恩为之前的怀疑而心生谦意。在这样的时局下，卡斯洛等人帮他，事实上也是将他们的脑袋别到了枪口上。

他们走到一号厂区，停着几辆大货车，一群工人正在运货装车。

“赛尔！”卡斯洛远喊道，一个瘦小的工人走向他们。“赛尔，你知道这两位是谁，明天就坐你的车，你一定要保全他们的安全，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赛尔点点头，“这是我的荣幸。凌晨四点出发，今天晚上你们最好住在我家。”

米亚抢先说：“赖恩，这样似乎不太适合。或许可能会把麻烦带给他们。”然后转身对赛尔说：“万一有诺母人在监视你们，我怕我们突然住在你家，会引起诺母人不必要的注意，而且或许会将祸端引上身。所以，我们明天还是在这儿见。”

赖恩当然明白米亚的顾虑，但更多怕是担忧其中的变数。人有时甚至都不能全然地相信自己，又如何去相信在风雨中飘摇的他人？尤其在这个敏感而又危急的时刻！

“这样就得辛苦你们了。”赛尔停了一会，取出他的证件，悄悄地递给赖恩，“你们需要有证件，以此仿制二个。”

赖恩收好证件，“好，我们明天见。”然后转身面对卡斯洛，“我们二个城市之间的通道必须得封了，工程会由我们来完成，我们会把你们市镇大楼的地下室的通道修成一个仓库。还有请你转告雷德仰，感谢他多年的友谊和帮助。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显露出你们实际的科技水平，保持低调，也许可以渡过这难关。”

“还是你想得周到，希望这不是永别。你们多保重。”卡斯洛叹了一口气，突然声音大起来，“赛尔，记住了，好好教训下这二个懒骨头。”然后扬长而去。

赛尔板着脸，挥了挥手，“现在没什么要你们做的，去忙你们自己的活。但记住了，明天不可以迟到。”

米亚低下头，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是，我们一定会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