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卷发下来之后,易九霄首先仔细浏览了一下,居然跟之前考试要求不一样。
州考县考都是要求诗和赋各一篇,但这国考试卷居然无论诗和赋均可,也不限定篇数,只是要求不少于五百字,题材要求也很宽泛,描写江河或者山川都行。
这看似宽松的命题,其实并不简单。如果考生单纯写诗,也很难在几个时辰写出五百字的长诗,单纯作赋,五百字的赋也不是那么容易写好的。况且只是作赋,是不是显得太过单调,最后影响考官的评分。
易九霄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写一首长诗和一首短赋吧,两者兼而有之,才是考官最终的意图。但他却不想自己临时去写,还是采用前两次的方法,借用名家大作。
他想起了唐代王勃的一首《滕王阁诗》,这首诗乃是描写山水的经典之作,便写在了答卷纸上: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至于诗中的滕王阁,肯定齐国没有,别人若问起他,便说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反正也没要求写实。
既然用了王勃的诗,索性一事不烦二主,再借用一下王勃的文字,于是就将王勃的《滕王阁序》搬了过来,因为其中涉及很多人物和地名,易九霄还是没有偷懒,做了删节和改编。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仙人之旧馆。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 ...(略去数字)
见五百字绰绰有余,易九霄停下了手中的笔,他倒没有急于交卷。闲着无事,便偷眼看了一下场中,只见大多数人都在奋笔疾书,只有少数几人在抓耳挠腮,似乎已竭尽思虑。
考场很大,几十人在其中显得很是宽敞,考生之间间距有五尺之多,且都有隔板分离。正常情况下,考生之间看不见别人的试卷,也看不见别人具体在做什么。
唯有四名监考官员不断在场中巡视,观察着考生的一举一动。
看了几眼,易九霄就收回了目光,低头看自己的答卷,他不想引起监考官员的注意。
虽然眼睛不敢多看,但他的神念却放了出去,几丈远的距离都在他的神念观察之内,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偷窥一遍了周边几个考生的考卷,发现解答是五花八门。
当他把神念伸到锦衣少年座位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情况,只见这少年也在答题。
但是他答题跟别人不一样,是将一张纸上的内容抄到自己的答卷上,已经快抄完了。纸上的内容正是今天试题的解答,也是一首诗和一篇赋。
易九霄顿时就明白了,这少年在作弊,定是之前就知道了题目,请人做好了答案并带进了场中,然后只要将答案抄到答卷上即可。
这少年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可以预先知道国考的答案,国考要求是绝对保密的。
正当易九霄惊疑之际,这少年似乎已经抄完,他不像易九霄磨磨蹭蹭地混时间,直接起身报告考官说要交卷,他是本场第一个交卷的人。
易九霄又捱了一会,再等几位考生出去之后才起身交卷,然后回到香桂坊的住处。
第二日考经论,题目是写一篇如何与周边各国相处的策略。
齐国周边与之相邻的有数个国家,不相邻的更有上百国之多。国与国之间勾心斗角,纷争不断,免不了生灵涂炭。如何处理好与这些国家的关系,成了朝廷最为头疼的问题,同时也是很难解答的命题。
看了考题的背景介绍,易九霄不由得想起了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现在置身的环境与春秋战国时期非常相像,群雄争霸,诸侯割据。
在那个混乱时代也出现了一位位智者,其中秦国采用的“远交近攻”策略,就是非常有效,极大地分化了敌国之间的矛盾,再进行逐个击破。
还有战国时代纵横家提出的“合纵连横”策略,就是非常有效的外交和军事策略。联系弱国共同对付强国,联系强国灭掉一些弱国,合理使用这些策略以应对周边国家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取得外交和军事上的胜利。
易九霄是行伍出身,兵法很是熟悉,春秋战国的历史在兵法上案例最多。他将“远交近攻”和“合纵连横”这两个策略进行糅合,写进了自己的经纶之中,略一思索,洋洋洒洒八百字的论述就一气呵成了。
此时还没有人交卷,易九霄依然没有第一个交卷,他开始释放神念观察周边。
他的神念伸展到锦衣少年座位上的时候,见他如昨日一般,将事先准备好的答案抄到答卷之上。这个举动让易九霄更加肯定昨日的猜想,这少年绝对事先就知道试题并准备好了答案。
发榜要在一个月之后,易九霄不能一直住在香桂坊,不是怕花钱,而非长久之计。
思虑再三,易九霄决定在京城置办一个自己的产业,本次考试不管能否中榜,他都不愿意回到开州,京城博州的舞台更为广阔,更适合自己发展。
反正考完也无所事事,他花了三日的时间,寻找了很多地方,最后通过房屋经纪,终于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下了一处住宅。
这是一个有七八间房屋的院子,离皇城约莫二十里,环境清净优雅,周边也很便利。这原是外地一富商在京城的置业,因一直无人居住,便拿出来卖掉,成色还不算老旧。
站在院子中央,易九霄不由得感慨万分,这是转生后第一次拥护自己的家,数年间的颠沛流离,虽然没有吃多大苦,但是心一直没有归属。这小小的院落,方寸之间,都是自己的世界,自己是这里的主宰,未来自己将在这里安静地修炼。
沉浸在武道修炼中,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该到了放榜的日子。易九霄走出了家门,在街边雇了一辆马车,就向考试院而去,大半个时辰就到了考试院的附近。
人自然很多,看热闹的居然比考生还多,再加上一些小商贩,通往放榜台的路简直就是水泄不通。易九霄有了两次看榜的经验,所以并不着急,他先让马车回去,自己一个人在放榜台外围街道上踱步,欣赏着众生百态。
不断有人进,不断有人出,大多数人进去的时候急切而热烈,出来后垂头丧气,毕竟只有三十个名额,相对于几千考生来说,真的是太少。
易九霄也不确定本次能否得中,更没想能高居榜首。他的心情现在很平静,也不着急去看榜,反正看或不看,一切都成了不可改变的现实。
他走进一家临时搭建的小茶肆,让老板泡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人流散去。
突然,从外面进来了几个人,似乎是从放榜台那边出来的考生,几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就开始攀谈起来,都操着博州城口音,应该是博州本地考生。
“赵兄,恭喜你高中了,到时要请我们兄弟喝喜酒啊。”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接着便有人附和。
那位叫赵兄的人起身一抱拳,说道:“谢谢各位兄弟,一定请的,到时还请各位赏光啊。”
“真没想到这次魁首是齐元虎,这小子读过书吗?”
其中有一人在抱怨,但立马被其他人制止了:“郑兄小声点,言多惹祸,人家父亲可是尚书啊。”
于是几人停止了关于国考的话题,开始胡侃一些其他的事,他们说的话都被易九霄听见了,特别是齐元虎这个名字,让他确定本次国考的魁首已于自己无关了。
虽然连中两次魁首,但本次国考易九霄并没期望能再次取得魁首,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可是心中还是有一点点失落。
一直喝到晌午过后,街上的人流逐渐稀落了起来,易九霄付了茶资,向放榜台方向走去。
跟州考放榜台一样,面朝人流方向的是普榜,易九霄透过人群看向榜单上的二十七个名字。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找了一遍,确认没有自己的名字,滕不越的名字也没看见。